第五十四章 牵连

姚子衿“君子远子近孙，何法，法木远火近土也。”

姚子衿“在先帝的心中，殿下是备受宠爱的好圣孙，陛下则是动辄得咎的嫡长子。”

姚子衿在案前写了首诗“时常还需要您和皇后娘娘来周全。”

姚子衿“那长此以往，只怕连殿下自己都认为，皇上能够顺利继承大统，有您的一份功劳在。”

姚子衿“那么自然在您的心中，您对陛下就少了一份孺慕之思，敬畏之情。”

袁琦“你好大的胆子。”

温予知“殿下，包扎好了。”

朱瞻基“包得真丑。”

温予知………

温予知不想理会“子衿，你写了什么？”

朱瞻基捂着包扎好的伤口微微一笑

温予知“二国争强各用兵，摆成队伍定输赢；马行曲路当先道，将守深宫戒远征。”

温予知“乘险出车收败卒，隔河飞炮下重城；等闲识得军情事，一着成功见太平。”

朱瞻基“这是父皇身为东宫太子的时候，写给曾子棨的和诗。”

姚子衿“是。”

姚子衿“这首诗表面说的是象棋，藏的则是当今天子建立太平盛世的胸襟与气魄。”

朱瞻基“你这么说，倒像是比我更了解我父皇似的。”

姚子衿“皇上甫一登基，便停了一应的官家采买，连发数十道赈灾免税的圣旨，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不说，更是整饬吏治，广开言路。”

姚子衿“历朝历代，开国立业的雄主有之，守成中兴的圣主有之，但似陛下这般宽厚仁慈，恭俭爱民的贤主，亦当名垂后世，与日月同辉。”

温予知看向窗外的几道阴影

温予知她到底是想说什么

姚子衿“若是说到皇上的圣明，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是有一件事…”

朱高炽和皇后一起进来

朱瞻基“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温予知行礼“陛下，娘娘。”

张氏“听说你在校场旧伤复发，我特地陪你父皇过来看看。”

张氏“你这孩子也是的，受了伤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温予知“娘娘…”

朱瞻基打断“令父皇母后担忧，皆是儿臣不对。”

朱高炽“来，继续说。”

姚子衿跪在地上“陛下，奴婢口无遮拦，罪该万死。”

朱高炽“无妨，今天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朱高炽“你方才说朕的功绩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只是有一件事，是何事？”

张氏“一个小小的女官，竟敢妄论帝王，着实该罚。”

朱高炽“欸无妨，说。”

姚子衿“陛下，奴婢亦是听市井议论，他们说…”

姚子衿“他们说…”

朱高炽“说啊。”

姚子衿“他们说建文朝的奸臣和正犯都已经伏法，只是可怜他们的无辜妻女们都遭受…”

朱瞻基“住口！”

温予知“姚典膳可要慎言。”

朱高炽“无妨，说。”

姚子衿“她们皆受牵连，甚至有人流放千里，客死异乡。”

姚子衿“陛下登基之时，曾大赦天下，圣恩如同旭日之辉，连罪人都可以宽宥，可这万丈的光芒，为何独照耀不了这天下至苦之人？”

朱瞻基“口出狂言，还不退下。”

朱瞻基“父皇，这只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您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温予知行礼“陛下。”

温予知“臣女倒是觉得，姚典膳所言甚是有理。”

朱瞻基“予知！”

温予知“陛下，您可曾见过边塞的漫天风沙中，饥寒交迫的妇孺？”

朱高炽“这…”

温予知“臣女见过。”

温予知“跟随父亲在边境的这些年，臣女见过无数次，这些罪臣的家眷们，正如姚典膳所言，有些流浪千里，甚至客死异乡。”

温予知“她们长途跋涉至流放地，风雨无阻日夜不休，有些甚至在半路便支撑不下去了，在那里，她们需要每日做苦力做最下等的奴隶，稍有姿色的女眷甚至会遭到折辱。”

朱高炽“如此残酷？”

温予知“陛下，她们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罪臣皆已伏法，而无辜的她们却要受尽折磨。”

温予知“先皇推翻暴政迄今几十年，对她们的惩罚是否也已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