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even.输

圣诞将至的时候，孩子们发了《花样年华》的二专。

创意部前辈看着摆在一起的花1和花2，开玩笑说这种封面设计以后或许可以多多益善。而我则痴迷于那近似于海平面的，被晕染开的蓝色和底片效果的蝴蝶剪影，仿佛村上龙书中“重合在一起的花圃和发电站”以及那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蓝。也会因此想起学生时代夏天握在手里的饮料，和高考前凌晨起来背书时看到的天空。

“说起来，你有听过这次的选曲吗？我们部门的趋势似乎是枯叶”前辈说着笑的有些无可奈何，“我还是更喜欢butterfly，小林你呢？”“我喜欢纸牌屋，不过要是把枯叶看做butterfly的后续，是不是多少会觉得扬眉吐气呢？”前辈闻言点点头，紧接着却又长叹了口气：“哎一股，希望孩子们以后能多唱点开心的歌，这两次的歌词都太伤感了”我看着她眉间的疼惜，脑中划过那句耳熟能详的诗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却道天凉好个秋啊。眼望着窗外落叶打转落下和行人厚厚的外套，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回归后的日子更加繁忙，除却打歌便是确认行程和邀约敲定，还有即将到来的年末舞台排练。别说是孩子们了，就是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一个星期最少也得有四天是加班的。经纪部则几乎是住在公司，隔天来上班的同事被吓到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行程如何密集，我和南俊从归还项链那天开始所疏远的距离也不会拉近分毫，甚至在一些需要沟通的场合，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这种变化，就连一向寡言的世真哥也忍不住来询问情况。“南俊那孩子作为队长压力会比较大，你是他一起长大的亲故，很多事或许由你去沟通会更好。但如果上次的事让你觉得不便的话，也不用太过勉强自己”如实的告知和我一反常态的缄默让世真哥最终没能狠下心对我要求什么，我亦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我会努力沟通”便退了出去。

却正撞见来找世真哥确认行程的南俊。

沉稳的性格和愈发成熟细腻的处事风格显然不能让眼前人再被冠以少年之名，我侧过身为他让行，擦身而过的瞬间鼻间不再是熟悉的柠檬和皂角香，取而代之的是似有若无的雪松与麝香。可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现如今我低头时也早已闻不见衣物柔顺剂的薰衣草味，衣襟上满满的都是晚香玉和日本桧木的气息。

不是谁先踏出了离别的那一步，而是我们早就背道而驰了。

这般无可奈何的哀愁并未持续太久，就被泰亨递来的三明治和牛奶打断。“怒那再怎么忙也是，午饭要吃啊”接过的时候还能隔着包装袋感受残余的温热，就连一贯喝的冰镇汽水也因为天气换成了常温的可可牛奶。“麻烦你啦，泰泰”抬眼去看，不得不称赞Cody眼光的毒辣，午后阳光给少年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立体的五官和属于少年的瘦削身形形成反差，配合挑染的暗绿发色，确实衬得泰亨像是校园中不羁的男生，担得起一句“少年足风流”。

大约也是这段时间逐渐熟悉的原因，泰亨听到道谢和那句亲昵的称呼只是笑笑，催着我赶紧吃饭，同时约好晚饭要一起订餐的菜色才转身离开。

“你现在更像泰亨的青梅竹马”咬下的三明治还未来得及吞咽，身后就响起熟悉的声音。强压下心头的疑惑转头，对上的是南俊唇边嘲讽的笑意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世真哥的事讨……”“因为他说想追你，所以不避讳亲近了，是吗？”相当陌生的口吻，一瞬间觉得所有血液凉于他揶揄的口吻。

想要去争辩什么，却又被深深的无力感扼住喉咙，恰如手中捏紧的牛奶瓶，硌得指腹酸痛。“难怪你那次要说项链是友谊项链”他上前一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极了审判犯人的法官，“喜欢就喜欢，没必要为了这个疏远以前的朋友吧，还是说经纪人觉得比起和我，和泰亨传绯闻更……”“你就这么看我？”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衣领，柔软的织物紧紧绞住手指，却更像勒住我的心，“金南俊，我们十多年的情分，你就这么看我”回答我的是他欲言又止最终放弃的沉默。

当真是，平生故人，去我万里。过多的悲伤在此刻转为与那人对自己同样的嘲讽，攥着对面人衣领的手也卸了力，由着它下垂中途却被那人握住放在胸前去碰触熟悉的异样质感。“我没想那么看你，可是小芗，你指望我看到被还回来的项链时还继续善解人意吗？”男人掌心的温热是久违的，然而无论如何也捂不热我冰冷的指节，“我只是不明白，同样是表达想追你的意愿，为什么泰亨就不用被推开？”“你不明白吗”一点点抽离开那片暖意，“泰亨那天的话，究竟是真的想追我，还是只是打个比方，你真的不清楚吗，南俊？”

却也根本不需要他给予任何答复，略一停顿便继续道：“你都明白的，只不过你更爱你自己而已，所以骄傲如你，根本不屑于停个两三秒去思考我的感受”伤心到极点的时候，是不哭反笑的。自重生后日夜不断的病痛磋磨和过早接触职场的压力在这一刻决堤，我突然觉得是时候思考一下这些选择的正确性了。

“我已经跟公司申请过了，年末打歌过后我会暂停工作回学校提前准备论文，以后你们的行程为了保险起见也会大部分拜托世真哥和范浩哥。不会再浪费你的精力，让你为了我的事分神了，所以到此为止吧，南俊”

“我们别再相互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