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或许很难被理解,但应该被尊重。
高中时候的瞿蓝心曾经不需要,也不在意外人的看法,直到某天遇到一个瘦瘦的女孩。
在此之前,除了同属一个美术小组,她们之间毫无交集,一切的开始仅仅源于她打断了那个男老师猥琐的举动。
“砰”篮球滚落到她脚步,女孩微微颤抖着胳膊回头,逆光站立的短发女生眉眼英气,像极了幻想中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
于是,从那以后,任晓玄的眼里多一束微光,瞿蓝心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这似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起什么,却各自将彼此放在心上。
但是,谁说白马王子一定是男孩,谁说不爱裙子喜欢篮球的不可以是女孩?
没人说,只是大家都这么以为,所以瞿蓝心便成了异类。
可是,从来如此便对吗?
不是的。
她从未做错什么,无妄之灾的排挤不过是因为当时校园的固执。大家不接受主流之外的独特,认为那是异样甚至病态的,仅此而已。
瞿蓝心改变不了固执的大众,只好坚定的保持自己清醒,不被外界影响。
但不是每个不被接受的孩子都能向她一样强大自爱。
比如任晓玄
晓玄和她是处境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比起瞿蓝心受到的排挤和冷漠,这个女孩要更痛苦些。
欺凌,嘲笑,捉弄,故意的挤兑,学生时代细小的恶意围绕着她,让任晓玄防不胜防,每日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瞿蓝心在和她有交集的地方,尽自己所能安慰她,给她勇气,换来的是晓玄眼中越发专注、真挚的亮光。她看她的眼神,似乎超越了友情,但纯洁又温和。
她们默不作声却有爱意在彼此世界里振聋发聩。
青涩的少女们不能宣泄出口的都化作了行动,瞿蓝心会在写生的油菜花从路过,佯装无意的丢给她糖果;会在有她注视的篮球场上,更加卖力的跃起投篮;会在食堂隔几个位置等晓玄低下头,默默抬眼回望……
她永远记得那天,一个平平无奇又熠熠生辉的雨天。
瞿蓝心跟任晓玄,一前一后,走出校门,走过柏油马路,走过那两颗并排的老榕树,走过雨幕里闪烁的红绿灯,直至目送女孩进了家门,她才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心跳声大的盖过了噼里啪啦的雨点,瞿蓝心难得一蹦一跳的往家走,身后的房子里,有人站在二楼,透过玻璃默默看着她离开。
瞿蓝心认认真真想过,她和晓玄应该属于彼此了解的知心朋友,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那种。
收到礼物前,她一直这么以为。
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看着晓玄画里和自己貌合神离的少年,如坠冰窟。
有时候,真相的确比谎言更残忍。
如果晓玄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男孩,那瞿蓝心算什么?一个被虚化了的、聊以慰藉的跳板吗?
那么久以来,瞿蓝心以为终于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到最后发现还是一场梦。
任晓玄不是特例,她和其他人一样,甚至比她们更狠,因为别人的态度伤害不了她,但晓玄可以,她的满心欢喜狠狠刺痛了瞿蓝心。
所以那天她鼓起勇气,穿上裙子去见了她。
瞿蓝心只是想告诉晓玄,让她看清自己。
不要在欺骗自己。
女孩没有什么不好,每个坚强可爱的女孩都是世界的瑰宝,无关发型、裙子、爱好。
她们仍旧是彼此眼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她低估了任晓玄偏执,她执拗的将自己和现实决裂,然后决绝的消失,将自己彻底埋葬在过去里——埋葬在还没有得到结果的青春里。
那天死的,是她们两个。
后来,瞿蓝心留了长发,总穿着裙子,变成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任晓玄不在了。
她考入很好的大学,坚持自己对绘画的热爱,后来还作为一名美术老师回母校任教。
可任晓玄不在了。
她在家里阳台养了许多兰花,窗外还有一棵茂盛的榕树,她还多了个伙伴,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猫。
可任晓玄不在了。
瞿蓝心的生活没有一处提到这个女孩却永远和她密不可分。
她的痕迹无处不在。
她收集桌板只为了留下两人相识的证明;她回来任教只为了更近的陪伴她;她养的白猫名字叫做晓玄。
晓玄、晓玄……
喵!
仔细一回想,瞿蓝心叫过很多遍她的名字,但晓玄好像没有真正称呼过她,「蓝心」,一次也没有。
原来沉默,和没有回应是一回事。
要是她当时没有说破就好了。
瞿蓝心不止一次的后悔过。
她和沈翊坦白时,用了很多词描述她们之间的关系,朋友、相互理解的人、彼此陪伴、甚至知己。
但她从未坦白自己隐隐作痛的期待。
两个女孩子,没有可能。
可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瞿蓝心的一举一动都刻画着爱意,那些名不见经传、隐匿在陪伴里的爱意。
细腻如风。
如大雾四起。
她曾偷偷在榕树下坦白诉说了心意和期冀,不知情之所起,也不得回应。
北江的天热起来了,如果这个暑假瞿蓝心没有去看晓玄,希望她不要生气,她会把思念放在心里,等两人重逢,再一遍一遍说给她听。
这次,愿以爱之名。
作者激情番外,可恶,很多想说的没表达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