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

早晨薄雾湿冷，加上下了一夜暴雨，路面积水严重，很多军用车都停到了车库，反而显得保密局有些冷清。​​​​

摩里寿从技术处大楼匆匆出来，腋下夹着昨晚在杨戬办公室搜到的子弹鉴定报告，赶往东侧大楼情报处找姚池汇报。​​

刚跑上八级台阶，忽闻身后轿车平缓的刹车声。​​​​

摩里寿回头往台阶下看去。黑色轿车门打开，杨戬气定神闲的下了车，右手弹弹肩章上的灰尘，并让司机把车停到保密局车库里。​​​​

摩里寿“杨副站长…您来得真早，受了伤怎么不在家里休养？”​​

摩里寿自知逃不过一顿寒暄，只好硬着头皮，夹着鉴定报告迎了上去。​​​​

杨戬“些许小伤，还没到休养的地步。”

杨戬走了上来。摩里寿紧夹了下档案袋，侧了侧身挡住杨戬视线。杨戬见了玩味道：

杨戬“怎么如此紧张？莫非档案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摩里寿手指不禁摩挲了两下档案袋，立刻想结束对话：

摩里寿“您可真会开玩笑，国共#决战在即，我哪天不紧张，我还有事，就不耽误您了。”​​​​

杨戬注意到摩里寿靴子上吸附着一层洋灰，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金属渣滓，这是他昨天去昔华街前特地在办公室撒的，但杨戬仍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放摩里寿走了。​​​​

在杨戬眯眼审视的目光下，摩里寿抱着档案仓皇逃离。

杨戬在办公室门前站定，果然见锁孔角度发生了变化。正待开门，却感到背后有人扑了上来，杨戬侧身躲开，顺势单手扣住了来人的肩膀。

杨戬“孙齐天？！你怎么又醉成这样。”​​​​

见黄埔老同学孙齐天又醉成一堆烂泥，杨戬心中不快。​​​​

孙齐天“好酒好酒！你要是多给老孙来两箱，我说不定还能把杨婵给你送去做小……”​​​​

杨戬“你说什么？”​​

杨戬听罢，面若冷霜。​​​​

孙齐天混不在意，还跟杨戬勾肩搭背：

孙齐天“进去说，进去说……顺便再开一瓶，佳人要金发碧眼的！”​​

杨戬冷脸拂开孙齐天搭在肩上的手，往四周扫了眼，开门，拖着摇摇晃晃的孙齐天进了办公室。​​​​

杨戬“到底怎么回事？”​​

杨戬关了门窗，坐下问。​​​​

孙齐天迷迷瞪瞪撑着办公桌，神神秘秘看着杨戬道：

孙齐天“你是不知道…刚刚摩里青请我喝酒，想让我…嗝，给他提供共#产#党的服装配饰，他说他要找你妹妹……”​​​​

杨戬“哦？是么，他找三妹为什么要伪装成共#党？”

杨戬忍着孙齐天一身酒气，诱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孙齐天“据俺老孙推测，这事透着股不寻常的动机，嗯…是针对共#产党的……啊……这一定是……一个……计谋！”​​

孙齐天说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为自己的恶作剧而欢呼。​​​​

然而，杨戬并不恼火，他交叠着双腿倚在靠背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孙齐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办公桌文件上：

杨戬“孙齐天，你知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孙齐天“哈哈哈！从黄埔迁校、国人同室操戈、妻离子散起，俺老孙早已是断了线的风筝……明天飞到哪，后天停在哪……哪管什么后果，无非是快活于世而已…没有牵挂，就了无遗憾…”​​

孙齐天笑着笑着就没了声响，趴在杨戬办公桌上，像是睡着了。​​​​

杨戬站起来，敲了敲桌案：

杨戬“要睡回去睡，别在我这丢人现眼。”​​​​

孙齐天毫无反应，还打起了鼾，杨戬看他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故意问道：

杨戬“当日鹧鸪山战俘营，共军成功打劫的那批德式武器，是不是你特地留下的？”

孙齐天鼾声霎时停了一瞬，杨戬见了，漫不经心的哼笑一声：

杨戬“你不用惊慌，我并没有证据，仅是推测罢了。”​​​​

杨戬知道有个代号“风筝”的同志，因国民党对联络站的清#剿和摧毁，与组织失去了联系。​​​​

孙齐天在刚刚对话中提到了“风筝”，这令杨戬心生警觉，回忆起孙齐天的一系列举动，贪酒好色恐怕只是他的伪装。​​​​

杨戬克制了激动的情绪，冷静试探着孙齐天，可惜造化弄人，“天眼”和“风筝”都属单线联系，他们无法轻易信任任何人，每一次给予的信任，都冒着生命危险。

杨戬给老六直健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把孙齐天送回办公室。

杨戬“记着，不要让站长见到他这副德行。”

杨戬嘱咐道。​​​​

等直健架着孙齐天，关门退出去，杨戬才坐了回去，右手紧握着左臂枪伤附近，鬓角疼的冷汗涔涔。​​

他闭目沉思着杨婵、城防图、敖寸心等种种棘手的问题，杨婵的事他很快有了对策，城防图就看明日张百忍的反应了，敖寸心和昔华街的事是目前当务之急。​​​​

杨戬疲惫的垂首揉着眉心，眉宇蹙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