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村老汉（你去吧，不用管我）

这老汉面容枯槁，双目却很有神。

　　他打量着张平，手指四壁：“你看看，你看看吧。看看我这里，还有什么是可以帮你的？”

　　“你家没有粮食吗？”

　　张平不死心地东瞅西看。

　　“粮食嘛，本来还是有一些的。我老汉就是一个人，能吃多少呢？”

　　“可是年前闹土匪，他们让把粮食放在门口。不放的，就杀人烧屋。我没有办法啊，只能把粮食舍了出去。”

　　“要不是镇里的兄弟接济了我一把，我早就饿死啦。”

　　老汉叹息着直摇头。

　　“你说的镇，是乌河镇吗？”

　　张平问。

　　“对头，是乌河镇。”

　　老汉点点头。

　　“你兄弟住在那里，你是经常去的了？”

　　张平很是欢喜。

　　“以前是去过啊。这些年腿脚不灵啦，走不动啦。”

　　老汉叹息地捶捶腿。

　　“老人家，你行行好，带我去乌河镇吧。”

　　张平笑嘻嘻地相求。

　　“唉。”

　　老汉摇头叹气：“这么大的雪……怎么去乌河镇啊？就算是没有下雪，我也去不了啦。”

　　“我去乌河镇是找人救命的。所以，我就是抱着你，也要把你弄到乌河镇的。”

　　张平走近老汉。

　　“你这孩子，你自己去不好吗？干嘛要抱着我去？”

　　老汉奇怪地看着张平。

　　“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张平干笑着挠头。

　　老汉笑了一声，走出房间指着天空的星星告诉张平：“你看到那几颗星星连成一条线了吗？你对着它一直走，就到乌河镇啦。可是这么大的雪，你一夜可走不到。”

　　“老人家，我多谢你啦。你住的这个地方有名字吗？我回来时，给你送些好吃的。”

　　张平十分高兴。

　　“这里呀，叫董村。不过，我就是指条路，不图你的回报。你有好吃的，自己留着吃吧。”

　　老汉虚弱地笑了笑。

　　张平见老汉手脚不利索，将他扶回房屋里坐好。

　　“你去吧，不用管我。”

　　老汉向着张平摆手，目光落在那碗浑水上。

　　“老人家，您今年多大年纪啦？”

　　张平盯着老汉的面容看着。

　　“我啊，今年八十九啦。”

　　老汉叹息着用手指比个八，又比个九。

　　“哎呦，那您比我爷爷还大了一岁呢。”

　　张平呵呵笑：“老人家，您活了这么久，一定是见多识广啦。”

　　“那倒也说不上。”

　　老汉客气：“就是比别人浪费的粮食多一些罢了。”

　　“哎，您说我的一个朋友被天上的雷打中了，那是为了什么？”

　　张平虚心求教。

　　“那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啦，老天爷来要他的命啦。”

　　老汉点头微笑。

　　“可是，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张平奇怪。

　　“他现在没做，将来也会做的。老天爷打雷，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汉语重心长。

　　“可是，他没被打死呀，还提高了功力。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张平注视着老汉的眼睛。

　　“哎呀，那就有点奇怪啦。雷打不死，你的朋友不是凡人哪。”

　　老汉点头感叹。

　　“他呀，他能在水里游来游去的，不用出来喘气，你说他奇怪不奇怪？”

　　张平笑嘻嘻。

　　“那……他是一条鱼吧？”

　　老汉愣愣地看着张平。

　　“老人家，你好好地活着，等着我回来，知道吗？”

　　张平知道老汉也不能给他什么良好解释了。

　　他向着老汉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熊越坤离开谷翠莲的家，进了几户人家。

　　里面果然都是空空的，连尸体也没有了。

　　他心里有些发毛，小心地回到谷家后宅，点燃了院子里的木料杂物。

　　他进去房间里，对着火堆出神。

　　“熊爷，您再忍忍，相信张三公子会尽快回来的。”

　　谷翠莲轻声劝慰。

　　“你不要管我！睡你的觉去！”

　　熊越坤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谷翠莲拉着城儿躲进乱草堆里。

　　城儿辗转之下，看见谷翠莲还在愣愣地出神：“妈，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城儿，如果妈妈再抱着你跳进井里，你不要害怕。妈妈……再也没有力气和你爬上来了。”

　　谷翠莲搂了搂城儿，在她耳边轻轻地低语。

　　“妈妈，如果熊爷对我们不好，我们说出爸爸的名字，他会不会害怕？”

　　城儿也感觉到了危险，同样低声地问妈妈。

　　“土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们少给老子嘀嘀咕咕的！老子心烦起来，把你们全部剁碎了包饺子！”

　　熊越坤突然间大喝。

　　他霍然起身，却对着乱草丛施礼：“谷家妹子，你不要见怪。我是一个粗人，吼吼叫叫的就会心情顺畅。”

　　“我说的都是屁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我把你们包了饺子，张平就会把我包了饺子的。”

　　他见谷翠莲的目光还是怀疑，掏出短刀来给她：“这把刀，你拿着。我这个人发起野来，自己也很难控制。”

　　“如果我真的要欺负你们母女，你可以把刀扎在我的心口上，我绝不反抗就是。”

　　张平看准了星星，一直飞奔向前。

　　很快，他就看到了乌河镇的城池。

　　张平心头欢喜，纵身飞过城墙，进入了白雪覆盖的城池里。

　　他寻思着：我得搞到车马和吃的东西。可是这么大的雪，道路难行。我还得找到一些帮手，才能把车马和吃的运到谷家庄去。

　　他在乌河镇里巡行片刻，看中了一家名为江湖的客栈。

　　因为大雪的缘故，许多过路人滞留在客栈里，客栈的院子里停满了车马。

　　客栈内的住客众多，很多人正在大厅里喝酒闲谈，场面很是热闹。

　　张平走进来时，谁也没有留意他。

　　他走到中心的位置，突然开口：“我是张平！”

　　大家继续谈笑饮酒着，客栈伙计们继续来往穿梭着。

　　“我是土匪！”

　　张平大喝一声。

　　这一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平。

　　“臭小子，你闹什么？”

　　一个醉汉过来扒拉张平：“什么不好学，你学土匪？”

　　“谁和你闹了？”

　　张平手指轻挥，将他推个跟斗。

　　几个伙计过来拉扯张平。

　　“先拿饺子来给我吃。再准备一些米面和猪肉，我要拉走。”

　　张平将一个银锭子扔在桌子上，目光森然。

　　伙计们只当进来一个疯子，想把他轰出去。

　　张平随手推拉几下。

　　几个伙计收足不住，东倒西歪地摔出去之后，还砸到了别人，碰翻了桌椅，弄出了很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