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不见了,没有她的尸体。我去厨房看看。”
张仄神色一动。
他出去后很快回来,神色疑惑:“崔姨……难道回崔家寨了?”
张平的脑海里出现了熊越坤对着崔锦芳眼神热烈的憨笑情景。
“哎呦,不好,我得去趟茅房。”
张平汗毛直立,突然手捂肚子。
张平出了宫殿,施展张家独步天下的轻功风驰电掣地飞到东山坡。
银色的月光之下,埋葬熊越坤的雪堆还在。
张平呼呼几掌打飞了雪堆,露出了坚实山地。
熊越坤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月光把张平的身影斜斜地印在雪地上,墓地里阴风阵阵。
张平第一次从骨子里体味到一丝麻麻的寒冷。
他记起小时候,爷爷经常把顽皮好动的他搂紧怀里,轻声细语地给他讲故事:“你听爷爷给你讲故事。从前哪,有一个大山洞……。”
张平听爷爷说过很多遍这个故事了。
他完全记住了这个故事的内容:山洞里住着一个大魔鬼。大魔鬼浑身流血,杀向人间。他的肚子饿了,咕噜噜直叫。他吃了山羊,咬碎乌龟,遇到小张平的时候,被小张平一拳就打飞了。
张平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依稀听见了墓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声音。
他也听见了远处传来张仄呼唤他回家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墓地里的声音更加清晰,是崔锦芳的声音。
张平快步进入墓地,看到崔锦芳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座坟墓旁。
“崔姨!你怎么啦?”
张平扶起崔锦芳,感觉她的胸腔塌陷了下去。
“他就在附近,你快跑啊。”
崔锦芳四肢无力,神色惊慌地催促张平。
“你说的是……熊溪武吗?”
张平惊声问。
崔锦芳点点头,流下屈辱的泪水。
“他变成鬼了?”
张平心底发冷。
“他不是鬼。但是他比鬼更可怕。他要我和他离开这里,我不肯,他就把庄里的人都杀了。”
崔锦芳的声音颤抖。
张平要抱起崔锦芳。
“你不要碰我,我活不长了啊。张平啊,张平啊。”
崔锦芳的眼神痛苦又绝望。
“崔姨,你再忍忍,我让二哥救你,让爸爸救你,他们一定能把你救活的。”
张平抱她起来。
“啊!”
崔锦芳痛苦地叫了一声,语气细弱:“张平,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她费力地把头部凑近张平。
张平侧耳到她唇边,勉强能听见她的声音:“我……我有一个姐姐的。她叫……叫崔锦如。如果……你……你能找到她就好了。她是……她是……。”
她说到这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平用积雪把崔锦芳埋住,飞身回到张家宫殿前的高台上。
“三弟!你干什么去了?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张仄语气不满。
“二哥,谷民们都是熊溪武杀的。我也找到崔姨了。”
张平告诉张仄。
“崔姨在哪里?”
张仄惊喜地问。
“她也被熊溪武杀死了。二哥,你去守住谷口。这个混蛋就在我们乱刀谷里,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杀掉!”
张平恨得直咬牙。
“你不是说,这个熊溪武已经死了,被你埋了吗?”
张仄有些怀疑。
“他一定是装死骗我的。我这次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张平握紧了拳头。
“谷口,我只能站在这里替你看一眼。我要守着爸爸和姐姐。”
张仄微微摇头。
“行。我去找那个家伙啦。”
张平飞身离开。
张平在庄村里挨家挨户地寻找,又在张家宫殿外的四面八方寻找。
午夜,崔家寨接神的鞭炮光焰映红了夜空。
“二哥,我没找到他。他会不会……藏在宫殿里呀?”
张平一无所获地回到高台上。
“如果宫殿里藏着外人,我却不知道,我还有脸活着吗?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去了崔家寨?”
张仄轻轻叹息。
“二哥,你去崔家寨吧。这里,由我守着。”
张平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二弟,你去崔家寨看看吧。这里交给我和三弟。”
张诗诗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这……。”
张仄迟疑着。
“这什么?你的武功不是我教的吗?如果有人敢到我们张家门口来撒野,我把他杀死就是。”
张诗诗微笑着双手叉腰。
张仄这才注意到张诗诗的腰边挂着一柄佩刀:“姐,你不用出手。我到了崔家寨就请崔家弟子过来,我也很快就回来。”
“你放心去吧,有姐姐在这里,神来杀神,鬼来杀鬼。”
张诗诗微笑着点头。
张仄不再迟疑,飞身而去。
“姐姐,你的武功很厉害吗?”
张平看着张诗诗。
“起码比你们三个臭小子厉害吧。”
张诗诗微笑。
“你还能比大哥厉害?”
张平不相信。
“你大哥呀,算是我的大徒弟呢。爸爸只传武功给我,他不打算传你们武功,一心期待你们成为诗人,当大官呢。”
“可是我想啊,万一有个坏蛋来我们乱刀谷捣乱,我一个女孩子的,出头和他打打杀杀的也不好看呀。”
“于是,我就传武功给你大哥,你大哥又传给你二哥和你。结果到现在,只剩下我陪着爸爸读诗论词的。”
“你们一个个的,谁看见诗书都是掉头就跑。”
张诗诗看着天空的星光月色,满眼是温柔之意。
“姐,你进去守着爸爸,外面交给我来守着就行啦。”
张平笑了笑。
“张平,你二哥和我说了,我也没太弄明白。”
“在乱刀谷里用铡刀杀人的,你确定是那个已经死掉的熊溪武吗?”
张诗诗低声问张平。
“我可以确定是他杀的人。可是,我不能确定他藏在什么地方。”
“姐,你那么聪明,你觉得熊溪武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张平心里有些乱,眼神求助地看着张诗诗。
“你们臭男人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张诗诗皱着细细的弯眉。
她走到宫殿门口,回头看着冥思苦想的张平:“不过,如果是你想藏起来,你觉得藏在什么地方是不易被察觉的呢?”
张平呆立在高台上,手心里分泌出一层冷汗。
他回想起六岁时打死人的事。
他当时是和十个少年玩捉迷藏。
他躲在水下,看着少年们在林间草地四处的乱找。
他吐出气泡时被发现了,少年们冲进溪水里按住他,不让他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