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身处污泥之中,还有这般善良的心思。”
一句说不上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话,让落霞很快又闭紧了嘴巴。
听不到回话,疯子把目光从窗外移了进来。
温暖的烛火,浮在面颊之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怎么又不开心了?”
翻身下来,蹲在她的旁边,直视着她的双眼,“你还没和我讲讲,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呢。”
他是发现了什么么?他在怀疑我?
落霞紧张了起来。
在疯子的看来,那难言的模样,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后的隐忍。
“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有我在呢。”
以后?有我?
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郑重承诺。
“你不怀疑我么?”不知怎么,话脱口而出。
等想起来,已经晚了,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么?果然,还是太蠢笨了些。
“怀疑你什么?”疯子伸手摸着她的秀发,不似一个嫖客,像一个宠爱妹妹的大哥哥,“你这般单纯善良,不管发生了什么,也都不是你的本意,无需给自己增添负担。”
模棱两可的话,让落霞不知道应该坦白还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手好了么?要是好了,就再弹一曲吧。”
疯子起身,坐回在凳子上,满桌的酒菜,色香味俱全。
他极为享受的品尝着,简直是要把这当成是最后一顿饭一样去对待的。
落霞的心很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琵琶抱在怀里,手指颤抖的拨不成调,连那刚学琵琶的孩童还不如。
就着这样的曲调,疯子居然还能闭上眼睛,沉醉的跟着点头。
有些滑稽,落霞却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她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她很想说点什么,或者是疯子能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想告诉他,快点离开。
心仿若在油火中烹煎,身体更像是坠入冰窖。
今晚,上弦月,细弯的月牙,两头尖尖却什么也挂不住。
风打珠帘,清脆,又急促。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波涛,有巨浪,不断的冲击在她的身上,心头。
她哀求般的看着,张了唇,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在她眼泪流出来之前,那双眼睛移开了。
人随着风,一起落进来。
黑色的长袍,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除了那一双眼睛。
“我没有猜错,你今晚真的回来。”疯子依旧闭着眼睛,手里的空酒杯悬晃在右手的无名指与中指之间。
“那你能不能猜到,我会用什么方法取你的性命?”
鼻孔间重重的喘息一声,似乎将胸腹间的浊气都排了个干净。
“我就在这里,你想取,随时都可以。就算你真的能杀了我,我也瞧不起你的,公孙欲离。”
不用解释,公孙欲离微动了一下下巴,“不是我。”
“不是你,也说明你没有照顾好她吧。”
落霞迷茫了,他们口中的“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