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从放在沉愿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继而转向了谢尘,他坐在座位上看书,乍一眼是那样安静淡然,但仔细看,就能看见他握着笔,不停颤抖的手指。
孩子到底是谁的呢,没人知道。
江朝杳就坐在座位上看着这场闹剧,她几乎快要笑出来了。
这场无声的闹剧,沉默的哑剧,饰演了一场最疯狂的马戏表演。
他们比马戏团里最怪诞的小丑还怪诞,比最可笑的演员还可笑,于是造就了一场极致的情景剧。
最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因为这位疯狂的小姐,在同一天,和孩子的两位父亲纠缠在了一起。
沙漏倒啊倒,这次又会倒向谁呢。
是倒在墙边的垃圾投掷者,还是坐在椅子上的暗处施暴者,还是那针和热水的掌有者,又或者是藏在白莲后的长舌者。
那污水吞咽者和烟灰燃烧者已经受到了一部分的惩罚,那下一个会是谁呢。
只有愚蠢的圣父想要救赎他们,但魔鬼早已闻到他们骨子里腐烂的味道,于是圣父被撕碎了,没人救他们了。
班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奇怪,所有人都能感受出来,沉愿死死地往江朝杳的方向靠着,仿佛这样,他就不会卷入这场纷争。
所有人都紧绷着,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热闹,仿佛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江朝杳“朱志鑫。”
江朝杳抱着试卷,敲了敲他的桌子,继续道。
江朝杳“教我。”
朱志鑫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在纸上写公式,另一张纸写满了古诗词和阅读摘抄。
这很好,例如他终于愿意用两张草稿纸了。
江朝杳“朱志鑫。”
江朝杳弯腰下身,叩叩他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没有抬头,笔也没停,装聋作哑。
江朝杳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竟然会生气,他竟然会对她生气。
多倔的脾气啊,明明是他先一步向江朝杳表白的,他能无条件接受她的所有,现在却因为杂物间的那件事生气了。
江朝杳“很好,那你有本事一辈子就别和我说话了。”
她微笑着起身,眼睛看都不看他,径直回了座位。
只是回到了座位狠狠用水笔在纸上划出一条痕。
天使竟然也有脾气。
冬季的来临,淮城在南方所以不下雪。
班级后的黑板擦了又擦,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期黑板报,关于元旦节日。
底下的暗流涌动掩饰得很好,但是在石子投进溪流的这一刻,水,就已经开始流动了,它会流过每一颗石子。
又是一节英语课,老师在黑板上写出漂亮的花体英文,有人跟着他一起描弄。
江朝杳把脑袋偏了一点,看那边角落里的人。
他戴着厚重的眼镜,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于是江朝杳看清了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他对上她的目光,沉默地移开了。
咔-
江朝杳忍不住捏皱了手上的纸。
那张桌子还是陈折在坐,但大家很清楚,很快那里就会换人了,换成一个女生,那只可怜又柔弱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