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月

最后，老师找了间空教室，把江朝杳和朱志鑫塞了进去，他打开灯，打开电风扇，一瞬间，亮如白昼。

数学老师本来还想坐一会，只是班主任给他打了个电话，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朱志鑫拿起她的试卷看了看，开始罗列第一道错题，他用的还是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几个公式。

江朝杳递给他一支水笔。

江朝杳“用这个，你擦了我就看不懂了。”

他接了过去，风扇悬在头顶嘎吱嘎吱地响，窗外的虫鸣响得聒噪，教室里只有水笔划过纸页的声音，偶尔纸张翻动。

他似乎有点累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眼睛也很漂亮，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么好看的眼睛为什么要掩饰在那没有任何度数的眼镜上呢？

江朝杳“朱志鑫，杀死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很轻的话语，可他握着的笔却顿住了。

他沉默了许久，他第一次看向江朝杳，正视她。

不，这应该是第二次，还有一次，是在废弃的工地场，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布满了泪水，那泪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她的脸上。

可悲的。可怜的，不可逆转的。

他站在血污中，于绝望里开出了一朵血花，只属于江朝杳的花。

朱志鑫“因为你想死。”

原来那把水果刀插进她的脖颈只是因为她想死，原来她不是向朱志鑫求情，求他不要杀她。

她说的是，“杀了我吧。”

回到过去的不只是江朝杳一个，在更早之前，在楼梯间偶遇的那一刻，朱志鑫的那句“江同学，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吗”。

从那一刻，她便知道朱志鑫也回来了，回到了命运的起点。

只是他依旧没有任何手段改变他的命运。

朱志鑫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那样平和、安静，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无法惊起波澜，他的眼睛永远是这样。

除了杀死江朝杳的那天。

后来，无论是他们在他的桌子上写下恶毒的文字，还是把污水倒在他脸上，他们践踏他，杀死他，把他逼向绝境。

可他从未恨过任何人，可人怎么会这么奇怪呢，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毫无恨意呢，她不明白。

江朝杳望向他的眼睛，他也静静地看着她。

江朝杳“原来是这样，是因为我想死啊。”

像一句陈述句，里面却有着道不明的情绪。

他重新动笔，把整张草稿纸写得满满当当，每一条都标了符号，下面写上了很详细的解题步骤，然后他把纸推到了江朝杳的面前。

她撑着头接过来看，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蚂蚁一样。

上辈子江朝杳连高三都没上，直接留学，美名其曰出国镀金。

她继承了她父亲在美术上的天赋，对于绘画，她从来不觉得吃力。

她的人生丰富多彩，不止只有高考这个出路，此时江朝杳却是捏着纸抬起头来。

江朝杳“我不懂，你教我。”

朱志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