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来过旧校舍的食堂,食堂的桌椅全部被撤光,中间放上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刚好能够坐二十多人。
圆桌传送带送上一道一道菜:红酒酱汁烤肋排、酥皮蛤蜊汤、奶香土豆泥、牛油果鸡蛋沙拉……还有各种开胃前菜、主食和甜品。还有整整齐齐二十一份刀叉、大小碟子杯子和餐巾。
陟头一次对这些食物没有任何兴趣,在看到刚才的景象之后,怎么可能有胃口吃下东西。同样,二十一人里除了杭盖和羯罗,没有几人有吃的计划。
迦玛这是人血馒头。
之前那个墨绿色卷发的学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道寺羯罗我知道。
羯罗轻轻说到,他拿起了刀叉,取了一小碟沙拉。
大道寺羯罗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是这样了,我们需要迅速适应才能逃出去,如果没有及时补充能量,是报不了一箭之仇的。
那对双胞胎开始吃饭,费罗沉默了一会儿,跟着拿起了刀叉,陟想了想,长舒一口气,鼓励自己夹一点肉排,虽然腌的恰到好处,酱汁也绝不是盖的,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味同嚼蜡。
大家纷纷带着难受的表情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但商羽和燕脂坚持不吃任何东西。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刀叉碰盘子轻轻的响声,陟匆匆用硬菜填饱了肚子,喝了几口水。他透透看了费罗一眼,他也吃完了,手指绞着自己的餐巾,似乎在想事情
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了,每个人的食量都很小,那些看起来甜蜜诱人的蛋糕和晶莹剔透的布丁没有人动过。
费罗各位……
羯罗对他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陟也对他露出了信任的表情。
费罗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找卧底的游戏。我相信被掌握了把柄的【猫】们都是被迫听“导演”话的,并不是自愿要杀人。
费罗但是即使这样,对于【鼠】来说也是不安全的。我们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杀掉别人。
费罗我们现在需要想的就是,对普通人最安全的办法。
杭盖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最普通的抱团方法,一对人全程一起走,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杀掉他的绝对是他的搭档,这样?
朝日奈千寻可是……
千寻突然发了话,随后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自己觉得不应该说这句话。
南代扶桑说出来,千寻。
扶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似乎在告诉她没事。
费罗没关系,说出来,千寻。
费罗也这样温柔地说,他们俩仿佛给了千寻一点勇气。
朝日奈千寻我没有责怪杭盖前辈的意思……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但是这样……不是在拿人命做实验吗?
朝日奈千寻发生了的确能找到凶手……可是这样,就死了两个人……
杭盖叹了口气
杭盖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是我欠考虑了。
杭盖而且总是会有一个人落单,如果有人死了凶手判定的方式也太绝对了,万一有什么诡计能嫁祸于人,那么死者的搭档也太冤了。
迦玛或者……干脆聚集在一起呢?不分性别一起睡觉虽然很尴尬,也总比被杀掉强。
大道寺羯罗这样的确不会发生伤亡,但是……两周过去的话,也是会死人的。
羯罗说话总是声音总是很轻,但这也宣判了一个大家都不想提到的事实——无论有没有人杀人,总会死人
迦玛……
沉默了好一会,费罗说道:
费罗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导演”,从这里逃出去。
迦玛我们怎么打败他?他有枪,而且这里所有机器人也都是他控制的?
又是一阵沉默,在一片沉默中,羯罗说道:
大道寺羯罗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争取时间,想出来逃脱的办法。
费罗所以,大家,千万不能失去信心,如果我们在一片猜忌中,那么就很容易产生自相残杀的惨剧。
费罗我们分头想办法逃出去,午餐都准时聚集,分享一下想到的办法和发现,好吗?
仿佛收到了费罗的激励,大家都纷纷点头同意。
钟声敲响,圆桌自动向麻将桌一样将菜品收起,第一次的餐会结束了。
出了食堂,天已经全部黑了。燕脂蜷缩成一团,抱着肩膀坐在操场看台上,她的大脑今天处理了太多的信息——从不知道什么的地方醒来,完全忘了之前在做什么,参加了奇奇怪怪的杀人综艺
然后——哥哥死了
她永远忘记不了那个场面——她至少咒过一万次死的左卫门,被子弹射中,仰面躺在舞台上,胸口汩汩流着血……“导演”毫无感情的简笔画笑容……见到自己哥哥死掉的否认、愤怒、麻木令她无比无助。
她的肚子非常难受,一半是因为一天没有吃饭,更多的是因为她感到无比地恶心想吐。明明她那么的讨厌巳,别人在她面前杀掉他,她却感到无限的绝望。
她听见了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不是【猫】来了?无所谓了,杀了她就杀了她吧,她什么都不想管,无限的无力感让她自己想主动寻死。
千日陟燕脂。
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抬头看月光非常亮,打在他月白色的头发上像雪一样,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从兜里掏出太妃糖和巧克力曲奇。
左卫门燕脂滚开。
她看到食物就感到恶心。
千日陟不是这里的食物,是我找维维安要的。
看她还是不吃,陟干脆自己剥开糖纸,强制塞在她嘴里。
她放弃了反抗,嚼着太妃糖靠在陟的肩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嘴里糖的甜味和陟的体温。
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巳死在台上的样子,她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这颗甜的过分的太妃糖上。
陟把她抱进怀里,她的浑身冰凉,身体不断发抖。
千日陟你冷吗?
左卫门燕脂笨蛋……
燕脂用极其小声的声音说。
左卫门燕脂你倒是安慰一下我……
陟把她抱得更紧,抚摸着她的头发。
千日陟别怕,有我呢,还有我呢。
左卫门燕脂有你有什么用,混蛋……
燕脂在他怀里紧紧掐着他的肩膀,用近乎哭腔的声音说:
左卫门燕脂随便他……他死了更好……我早就盼着他死掉了!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绷不住地呜咽起来,最后崩溃地哭了出来。
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过了一会儿,她的抽泣声不断降低,陟还是抱着她。
左卫门燕脂撒开我。
陟这才放开了她,微笑地看着她。
千日陟我送你回宿舍。
陟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十点了,床板上已经铺好了床垫和床单,枕头和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衣柜干干净净,花瓶里插上了新鲜的百合。
陟却对这个打扫过的房间感到十分不适应,他泡在浴缸里,花洒淋着他的头发,水珠从发丝滚落到脸上。
他关掉淋浴喷头,从浴缸中站起身来,穿上浴袍,在一片热腾腾的水汽中对着镜子说道:
千日陟我们都不会死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灯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