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珂里

三人一路向东，穿过无数店铺似的建筑，没过多久，便看见了一栋精致而破旧的别墅。

布鲁特·克罗艾这里就是布兰卡牧场了。

克罗艾介绍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插进了锈迹斑斑的锁孔里，看上去不大和谐，但完美对接。

“咔嗒”一声，木门便吱呀着晃开了，莫恩率先闪身进入，如释重负的把一身行李都摔在了地上。

莫恩·艾力福我操……可算是解脱了！要不是我年少无知，买过健身卡，今天都得累死在这儿！

闻言，卡尔斯笑盈盈的帮他取下背包，放在灰尘扑扑却无比坚挺的鞋柜上。

卡尔斯·莱文辛苦你了，莫恩。不过……

卡尔斯·莱文正如我所说，这份担下一切的责任心，是我最看中你的一点哦。

莫恩·艾力福彼此彼此，我也很看中你夸人不带脸红的。

克罗艾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但嘴上仍然保留着热情。

布鲁特·克罗艾是啊，艾力福先生，像你这样坚强的人，总能在秋来镇有一席之地的。

布鲁特·克罗艾哪怕是布兰卡牧场，也一定会在你的手下重现光辉。

布鲁特·克罗艾那么……

他再次望向卡尔斯。

布鲁特·克罗艾莱文先生是要去租住旅店吧？要是觉得人生地不熟，我可以给您带路，顺便帮您解释一下情况。

布鲁特·克罗艾艾力福先生就先休息一晚吧，我可特意把卧室好好收拾了一番，你就不用担心尘土飞扬的问题了。

莫恩表示感谢的点点头。卡尔斯则以微笑回应，仿佛一只温顺的羊羔。

卡尔斯·莱文那真是多谢您的帮助了，克罗艾先生。

莫恩·艾力福我也一样。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看床长什么样子了。

于是，这一晚就在和平的分别中度过。一夜无梦。

只是，哪怕床铺整理的再好，对于认床的莫恩来说，也还是被逼得早早的睁了眼。

莫恩·艾力福啊啊啊…早晨！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刻…呃，浑身都疼。

可能是昨天太过逞强，今天的莫恩强忍着浑身酸痛，勉强是起了床。

他迷迷瞪瞪的，勉强绑好了自己的马尾，又换上了常穿的黑色背心，裤衩都还没套好，一串井然有序敲门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莫恩·艾力福谁啊？！大清早的……

？？？是莫恩·艾力福先生吗？

一个空灵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可能是那语气太过平和，就连莫恩的烦躁都被熄灭了大半。

莫恩·艾力福哦哦哦…是，是我！马上来开门！

他赶紧踩着拖鞋，一路小跑着到了客厅，一开屋门，便看见了这女子的本尊。

……不，比起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女孩。

蓬松的短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的却是黯淡的红褐色，看五官是正值花季，眼瞳反而无光。要说有哪里最有生机，也就是她脸上的雀斑了。

诺艾尔你好，先生。我是诺艾尔·珂里。老露西的女儿…哎…？

她眨眨眼睛，死气沉沉的眼底浮现一丝疑惑，惊奇的目光落在了莫恩的双马尾上。

莫恩·艾力福你好啊，小女士。我就是莫恩·艾力福。有什么事吗？

只是，莫恩早已习惯了这种视线。

在城市，人们看见他的发型，基本都当他精神病或变态，因此，面对诺艾尔的好奇，他甚至觉得这女孩很有礼貌，至少没有惊呼出声。

诺艾尔我是…来替爸妈打个招呼的。我妈以前在这里，给布兰卡太太打工…虽然那时候我还不记事。

诺艾尔然后，我的爸爸罗伯特·珂里也在镇上经营牧场，负责管理丰收之城的畜牧业。

然而，诺艾尔越说越丧气，声音轻得就像是蚊子哼哼。

诺艾尔我…我就，帮他们跑个腿之类的…

她不大自信的说，显然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对此，莫恩也没有去生硬鼓励，只是平常道：

莫恩·艾力福明白了。这么说来，我是不是也该去见见珂里夫妇？毕竟都住在一个镇子上。

诺艾尔听见他这么说，一时惊讶，但也没有抗拒，反而有些欣喜。

诺艾尔嗯…这样…也好。需要我带路吗？我们就住在你的西边，紧挨着森林的那一户……

莫恩愣了一下，没想到诺艾尔会真的答应这句寒暄话。

但，说到底是自己提的主意，哪怕困得爬不起来，也总得履行承诺。

莫恩·艾力福没问题…吧…

诺艾尔的喜悦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莫恩·艾力福没问题！带路吧，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就这样，莫恩迎着初升的太阳，和诺艾尔一同朝西边走去。

很快，一栋栋棚屋就映入了二人的眼帘，诺艾尔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显然，这儿就是珂里夫妇的牧场了。

而在其中一栋屋旁，一位老妇人正在给绵羊梳毛，乍眼看去，竟是分不清谁的毛发更白。

诺艾尔妈妈！

诺艾尔一见到那老妇人，绷紧的心思便放松了不少，向着老妇人大声呼喊。

莫恩也不想表现的太冷淡，便向老人挥了挥手，打招呼说：

莫恩·艾力福您就是珂里太太了吧？我是莫恩·艾力福，爱丽丝·布兰卡的外孙——

然而，这老人闻声，一个回首，语气里的怒音差点把莫恩吓得倒退几步。

露西·珂里爱丽丝的外孙子？到这儿干嘛的？

其实，从长相来看，她年轻时一定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时光无情。

如今的她焦躁又多疑，尤其是那审视的眼神，简直就是一只准备狩猎的老鹰。

莫恩·艾力福呃呃呃…我就来打个招呼…

诺艾尔是我想让你们认识一下艾力福先生的。

诺艾尔主动说道，似乎是真的希望露西能和莫恩友好相处。

露西撇了撇嘴，停下了手里梳毛的活儿，好在是没有当场走人。

露西·珂里好。我是露西·珂里，从前在布兰卡牧场帮工的。

露西·珂里我的丈夫在屋里看书呢，他叫罗伯特。带艾力福去找他吧，诺艾尔。

犀利的态度让莫恩一心想溜之大吉。恰好露西也让诺艾尔带他进屋了，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当两人消失在了露西的视线中，诺艾尔便悄声细语道：

诺艾尔抱歉…弄得不大愉快。妈妈其实，很喜欢布兰卡女士…总是跟我讲她的故事，说她是个多么虔诚的老太太。

诺艾尔我以为她会很高兴看见牧场有人接手……没想到会是这样。再次，抱歉。

对于露西的冷漠，莫恩的确心存不满。但他也能理解诺艾尔的好意。

莫恩·艾力福没办法，人老了就是这样，年纪越大，就越愤世嫉俗。

莫恩·艾力福而且……

他纠结了一下，好像不太愿意提及这一事实。

莫恩·艾力福说到底，我不是爱丽丝·布兰卡，不能强求珂里太太喜欢我啊。

诺艾尔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抬起头，悲伤的盯着莫恩看。

她的嘴唇蠕动着，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同时打断了两人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