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

皎然布了法阵，让沈老爷召集院里的下人，说三日之内还留在沈府的妖精会妖力尽失，不想被抓住就快走。

他不杀生，只是在沈府周围布了天罗地网，妖想走，就会跳进他的紫金钵盂里。

沈玉秋去书房看小狐狸的时候，他狼狈地撑着书桌，只能勉强站起来。

“我去把他赶走。”沈玉秋一开始没阻止皎然布镇，就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小狐狸被抓走她才能完成任务。

可和尚生得这么好看，下手却是相当狠的，小狐狸要是被抓走，就要被炼化成就他的功德了。

小狐狸不是什么害人的妖精，只是想出来读个书罢了，她也与大师争辩过。

皎然说他身上有杀业，不止一件。

“你早知道我不是郁枫了？”他靠在沈玉秋膝上，只能勉强维持呼吸。

“早知道了。他不会闹着非要给我补一个大婚。”郁枫这人，说到底心里只有自己，沈玉秋的脸面与他何干呢？

“也不会每日都去厨房给我做点心。”他有时间也是和狐朋狗友逛勾栏院。

沈玉秋牵他的手，他手心里全是冷汗，怕大小姐沾着难受，还挣扎了一下。

“也怪我。你若是去了别的人家，兴许不会被抓。”沈家是庙里香火的主要来源，老爷子发迹了以后每年都给寺庙送一大笔香火钱。

作为回报，皎然大师每年都会来沈家看看，有时会来做些法事。镇上人嘲笑说是向佛祖买财运。

“不会去别的人家。”他吻沈玉秋的手背，“小姐以前救过我，我下山来是为了见你。”

沈玉秋不记得这事，原主应该也忘了。沈家发迹以前他们就是山中务农的，沈玉秋幼时从猎人手中救只小狐狸应该也不稀奇。

“姑姑当时托梦问小姐，要什么回报。小姐说只要我受了恩以后再去救别人。”小狐狸猛地蜷缩起来，咳出一口血，“这十几年护着小姐的是我，助沈家发迹的是我，怎么就轮到郁枫占便宜了呢？”

“小姐还问我会不会放过他……”小狐狸扯出一个笑，配上脸颊上的血迹，也有几分瘆人，“我巴不得他死。”

“可是你好喜欢他呀……我不敢告诉你。”他闭上眼，或许是为了省点力气，还嘟囔着，“小姐能不能喜欢我呢？……”

沈玉秋看着他妖力尽失，在自己怀中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于是她去问皎然，人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妖怎么就不可以呢？

大师仍然闭眼打坐，静默不语。沈玉秋就在他脚边坐下，盯着他看。

“小施主还是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皎然收了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只是杀业不得不偿，人能立地成佛，妖愿意遁入空门吗？”

“他救了人间的皇帝，使天下免于战火，这功德不能抵消业障？”沈玉秋记得原著里小狐狸是这么劝退大师的。

“救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野鬼。”皎然道了声佛号，“沈施主周围，还真是怪事不少。”

他抬眼盯住沈玉秋，她吓得心里一咯噔，这他喵的，不会这次是要收了她吧？

“大师说笑了。”沈玉秋正准备起身，他却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上取下一片落花。

佛祖拈花一笑，不过如此。

沈玉秋怔愣的时候，听他说，“将这串佛珠挂在那狐妖身上，他若是再杀生，就会灰飞烟灭。贫僧言尽于此，施主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