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

微信上有杜城的留言，就问我晚上一起吃饭吗？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回去吃肯定来不解了，就回了个：不。

杜城回了一只失望的小狗表情。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和小刘赶去医院。

去病房前，我特地去了一趟护士台，借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还有一个小护士的偏光眼镜。

小刘“沈老师，你这是？”

沈翊“柳小叶受到这样的伤害，应该非常害怕男性，如果是她熟悉的环境和装扮会让她能快点放松下来。”

小刘恍然。我嘱咐她在门口等我， 我一个人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柳小叶正在对着一盆植物发呆。她穿着病号服抱着膝盖坐在凳子上。这样的姿势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沈翊“在看什么呢？”

我尽量放缓了语气，但还是吓了她一大跳。她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微微拱起了身体，甚至有种想要随时逃走的感觉。

她看到我的装扮后，又放松了下来，松开手，坐正了身体。

柳小叶“蜗牛。”

柳小叶的声音很轻，怯怯的。

沈翊“医院很少见蜗牛，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从哪里跑出来的。”

柳小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说话了。柳小叶和笔录中说的一样，孤僻，不善交际，但她很有礼貌。

沈翊“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我朝着她笑了笑，站在原地继续和她说话。

柳小叶“是要做什么检查吗？”

小声喃喃地问道，我摇了摇。

沈翊“不用，就是来了解一下，你感觉的恢复的情况如何了。”

柳小叶“那我要怎么做？”

沈翊“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来聊聊天。我可以坐这儿吗？”

我这着她对面地凳子问道。

柳小叶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点了点头。

沈翊“谢谢。”

我道谢，并翻开了病历本，其实这是跟护士台借的。

沈翊“你可以摸摸它。”

我指着盆景上的小蜗牛。柳小叶在我的鼓励下，去摸了摸蜗牛壳。

沈翊“什么感觉？”

柳小叶“湿湿的，凉凉的……”

柳小叶魔力一下就缩回手，视线却还是停留在蜗牛上。

沈翊“还有什么感觉？”

柳小叶“它好像很紧张，也很胆小，触角明明伸得那么长，但我一碰他，它就立马缩回去。其实我昨天就看到它了，那时候他在花盆得托盘上，他那么小，叶子又那么远，他一定花费了很多力气。”

柳小叶说了很多，听得出来，她得表述十分清晰，可以窥见她的心思非常细腻，感性。

沈翊“那你觉得他要去哪呢？”

我引导她继续说下去。

柳小叶“我不知道，它可能是饿了，想要去找点吃的，又有可能是渴了，想要去喝点水，但一定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然着叶子这么远，又这么危险……它不该跑出来的。”

这话其实听着很有代入感，也许在柳小叶的心中，她和这只蜗牛很像。柳小叶的多愁善感可能与生俱来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意外的打击。

她在同情蜗牛，带着共情，她内心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我轻笑一声，只要存有这一份善念，那么她就还有希望。

柳小叶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多了，小心看我一眼，又问道：

柳小叶“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翊“感受没有对错，这只是你探勘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站了起来。

沈翊“好了，你恢复的不错，好好休息。”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翊“小叶，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轻轻关上门。

小刘“沈老师，问得怎样了？”

我脱下白大褂，摘下眼睛，还给了护士台，道：

沈翊“可以画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