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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差】但感别经时

花亦山心之月同人:因为长句

我流云中郡主,有大量过往捏造。

她有时会梦到幼年。

云中素不记得关于幼年的大部分事,就算有了记忆,也是五岁之后的事情。

她见惯了别离,也曾因此起过不忍心,但总扬起灿烂的笑,道声来日再见。挥起幼嫩的手,双眸留着人的影,心中却做好了诀别的悟,或是此生不再见到这人的准备。林珊和花忱在这时总赞她懂事乖巧,用手揉乱她柔软的鬓发,心中却如明镜,知晓天真下埋藏的血泪。

云中的前半生只参加过两次葬礼,一次是父母的,一次是墨氏父妇的。

参加第一次葬礼时她约莫三四岁,懵懵懂懂间只觉得天地一片素白,无数的哭号声与点燃的香料将感官蒙蔽,上头是黑白的像,有着相似的五官。花忱跪在最前面,右手紧紧握住唯一的家人,滚烫的泪滴在她手背上,模糊的视线里兄长在哭泣,不知不觉间她也一起流泪。

早逝的父母更多时像个符号,是中立,是忠君,是爱国,诸如此类的象征。

同她直接说起南国公夫妇是没有任何实感的,丧失亲人的苦痛往往在细节处才清晰地体现出来。在熟练的包扎手法,在花家赤诚奉君的声名,在清明节的沉沙河畔,一缕缕地凌迟着心脏,追忆的话语拔出来又插回去,带来钝而长久、甚至有些麻木的痛感。

大部分人对她的爱怜大抵便来自于此,他们望着年幼的云中和花忱,像是在透过两张相似的面庞去怀念心中的人像。

但墨九渊却从不和她提这些,在她记事起便以兄长和玩伴的身份陪同着她。

起初总是他去找云中,拉着小小的女孩去看南塘街头。莲花状的灯,燕子型的风筝,几文钱便可以买到的珠花饰品,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冰糖葫芦,他总是给她这些,在小小的女孩努力遮掩的心思递上恰到好处的惊喜。

我要给你些什么吗?云中咬着糖葫芦问他。墨九渊只是笑,询她一句你开心吗。

她点点头。这就足够了,我只要你开心。他说。彼时他才十岁出头,还是唤的名姓,或叫一声花小妹,处处贴着真诚的亲近,不似后来的郡主,似雨打残荷,激起一池清露。

后来便是云中去找他,提着青碧色的裙摆穿过墨家的庭院,踮起脚尖透过纸糊的纱窗望着里头正在读书的人,得到应允后才不急不缓地从正门进去。

彼时墨九渊正在学诗词,其父墨砚虽身体康健不同以往,但也有余力教他。以当世文豪为师,即使他天生擅音律,所作墨宝也不同常俗。

她进了书房,步子特意放得小些,为了不惊扰正在看书的九渊。袖子里的马蹄糕还算温热,微风拂过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声,几张诗稿从桌上坠落。云中将马蹄糕放在桌上,俯身去捡那稿纸,上面是几首不长不短的诗,内容用飘逸的字迹概括,也无甚深意,大概讲了人生苦短,名利如粪土,趁韶华正好,不妨在山水中逍遥。

值得注意的是上面却不题墨九渊的名姓,只用逍遥先生的雅号概括。她抬起头,将文稿置在楠木的桌,正要询问时见他吃着马蹄糕,手中的书卷被替换成了乐谱,笑吟吟望她。

“我竟然不知墨大哥何时起了笔名。”

“家父见我文中多以山水之乐为主,故戏称之逍遥,也不算笔名,可以当做雅趣念念。”墨九渊拍去手上的残渣,拿过文稿与平时写的一起整理,见云中脸上浮现出了悟的神情,又唤:“你带来的马蹄糕不尝尝吗?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还是温热的,待会凉了影响口感。”

她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午后的阳光温暖,从半敞的窗户里悄然无声的溜了进来。两人一个看书一个研究乐谱,倒也无话。

云中是喜欢和墨九渊待在一块的,从幼年到少女时期,熟稔得仿佛家人。

他不比她大多少,却很能觉察她的心思,甚至有时比亲生的兄长更为妥贴。他看向她的目光是柔的,带着几分期待的笑,她望回去时往往能看到里头平静而宽和的情绪,没有怜悯也没有哀惜,像是普通的哥哥注视着邻家的小妹,不是透过故人和往事,眼中仅有她一人。

她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成长,从贪玩的孩童一点点抽条,好似前些年南国公府门前栽的幼柳,终究缓慢地蜕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姿态。

云中有一双宁静美丽的眼睛,当见惯了别离时里面是毫无波澜的,望向谁都是一视同仁的静默,只有在作为家人的情况下才能捕捉到一点如星火般的不舍与惋惜。

花忱离去时她才十四岁,站在众人前面一句一顿地应了叮嘱,神色平静得惊人,大部分情绪已然从她身上脱离。关怀的话语点到即止,见人即将启程时的那句一路平安轻而缓慢,身影在视线的尽头消失后她转身,有条不紊地开始整顿内务,同亲信缔结辅佐与忠心的契约。

离别时大段关怀与不舍的话语只会耽误时间,除去没有用处的泪水想要使远游人放心便得做出靠谱的模样。这次的离别是有尽头的,所以不必做太多的心理建设,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像花忱入学时那样,在后方,在他们的南塘,打理好一切就行。

此刻她也用这双静美的眼睛望墨九渊,那即将远行的青梅竹马,莲花的簪子垂着长长的流苏,风一吹便四处摇晃,他翠色的眸使它短暂的停留了一刻。

真的要走吗?云中忽然很想问他,但对于答案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南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承载他美好生活的桃源,他在这里送走了父亲的知己,又送走了郁郁而终的父亲,每一寸熟悉的景物都能触碰到过去的影,此处已经成了墨九渊的伤怀之地。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在此停留了。内心得出了笃定的结论。

她叹口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没有用的安慰、客套的关怀已经不适用于他们之间,故作轻松的调笑在这种氛围内并不适用。

依依杨柳青枝低垂,因风起的柳絮似纷纷白雪,船上舟夫煮开第一壶茶,是特产的西湖龙井。她折了一枝柳赠他。

“墨大哥可要记得同我分享各地趣事,此次离开未定归期,云中只愿你万望珍重身体。”

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想要挽留的想法,但在开口前又被及时地收敛回去,符合场面、掺杂着真心的话语随着柳枝的传递给予,墨九渊将其接过,他的少年时期也永远停驻。

“好了,又不是永别,郡主不必这样伤感。”

他当时穿着新裁的竹青衣衫,脸色相比前段时间更为精神了些,蕴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举手投足间少年风流气质尽显。

“此番离开南塘归期未定,郡主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此曲作饯别礼赠予郡主,以慰籍你我伤怀之心。”玉笛映朱唇形美,微风引衣袂翩跹,他踏逍遥乐曲离去,碧波拍船舷声微,春花柳絮中,眉眼寂寂。

此事已终了。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蓦然地,她想起对方离去的缘由。

那是她第二次参加葬礼,往日熟悉亭台被白绸覆盖,破碎纸钱似花瓣散落,线香带来袅袅烟雾,在一片颓败的寂中,宾客如泥偶般满当地占了灵堂,隐约可闻几声啜泣。她冲上那放置棺木的最前端,步伐是凌乱的,有幅削瘦的白影跪坐不动,鸦发散落将面容遮蔽,像是失去灵魂的石像。

她也一起跪在蒲团上,隐藏在宽袖下的手臂悄然握住他的腕部。墨大哥瘦了好多。她这样评价,父亲的死使他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匆忙地处理遗留问题的同时连见缝插针哀伤的机会都没有。她听见身侧传来叹息,回握住的双手骨节分明,墨九渊的容颜较往日憔悴许多,支撑丧服的脊背挺直,却遮盖不住从内心溢散的哀伤。

他的眼睛是平静的。在他身上唯一平静的是他的眼睛。空洞的碧色毫无波澜,不知是否平静的目光毫无实点,难以窥探的水面下隐藏着伤悲,痛苦与诀意覆盖在平静的底面。

任何语言在触碰到那双眼睛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沉默着将目光收回。上首是有着熟悉脸庞的人像,黑与白构成压抑的画面,表情是平静的,隐约能想起在几年前,甚至是更小的时候还鲜活的模样。

“当年的事情并不如表面般平静。”耳侧传来低而沙哑的身音,带着没有进食与饮水的轻。听仆人说他最近常不吃饭,往往进了书房处理书画就到了后半宿,睡眠也很少。但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云中稍稍侧头望他,大片的白色将目光吸引。

“父母,或者说当年南国公的死讯并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其中必然有端倪。祸从天降并不是偶然,冥冥之中有人将一切安排。”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悲伤,眉眼间却已经产生了决意。

“待一切事了,过段时间我便会离开南塘,寻求当年的真相。”记忆中关于那场葬礼便停留在这一页,他憔悴的脸庞浮现的苍白的决意。

他是必然会离开的。从那时起她便明白。

心中却怅然地提起一端,高高的未曾放下。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你只能重复地经历与他人的别离,本应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应当做出挽留。

你是那样的了解他,云中,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他决然投入山水之中,往名利的深渊坠去,无法阻拦也无法避免,你是留不住他的。

表面上斩断与南国公府的一切牵绊,逍遥的君子自此流连于山水之间,经年的往事是未平的疑虑,化用的雅号作为对至亲的怀念。他从荷池中来,往水渊深处行去。谁又能知晓码头上的饯行便是诀别。

但云中却相信来日有永不分离的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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