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分好歹，魔亦是

  明帆哭完，就想把沈清秋回来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清静峰，沈清秋伸手竖指在唇间，“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和他们说。”

  明帆抹了把眼泪，点头知道。然后才分出时间去看洛冰河。

  洛冰河身着黑衣，瞥眼不看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之色。

  其实时间久了，以前不管有什么过节，现在差不多都淡了。比如明帆现在已经不那么嫌弃洛冰河了。

  明帆思索片刻，道：“都回来了就好，师尊和你的偏房一直都有人在收拾，现在可以直接住进去。”

  见洛冰河好像拉不下面子，沈清秋拉拉他的衣袖，他手悄悄握住沈清秋的手。他稍稍收敛冷气，闷闷不乐开口：“嗯，多谢师兄。”

  沈清秋不由轻笑，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闷气。明帆也长大了。

  瞧着二人悄摸摸的互动，明帆心底又浮现一股酸涩，强行压下陪着二人直到竹舍才离开。

  虽然，虽然沈清秋说今天太晚，先不和徒弟们说。但是没有说不能第二日大家都“醒”说吧。

  天刚蒙蒙亮，竹舍外就有窃窃私语传进耳中。

  沈清秋睁开双眸，站起把衣袍套上，鞋子刚穿上一只，门就被洛冰河推开了。

  洛冰河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起床了，他将黑衣褪下，换上了青一色的弟子服。

  消失的这五年，不管在不在，清静峰每年的弟子服都有一份放在了竹舍的侧屋，放在柜子里，穿上身心道：有点小了。

  洛冰河长得快，昨夜和明帆站一起的时候，都比他高半个脑袋，但洛冰河没嫌弃，就着这身衣服去找明帆备了油盐米菜，做起了师尊的早饭。

  “别啊，师尊还在睡觉，别吵醒了。”

  “那边有烟，好香啊，是有人在做饭吗？”

  “我去看看。”

  饭菜很香，吸引了清静峰的徒弟们，宁婴婴绷着一张脸闯进厨房，见到洛冰河的第一眼就哭出了声。

  他提着食盒进门，和沈清秋打招呼：“师尊，你醒的好早，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把餐食放在桌上。

  沈清秋瞧见他身上的衣服，先是愣了下，回道：“嗯，睡不着了。”沈清秋心里“呵呵”两声，我也想多睡一会儿啊，外面那些小家伙都挤在外面了。而且你好像比我更早吧。

  沈清秋穿好衣物，抬头就看见洛冰河手小心翼翼拿着木梳，动作间蠢蠢欲动，“师尊，让冰河帮你束发吧。”

  沈清秋没拒绝，坐在木凳上任由洛冰河操作。

  沈清秋问道：“怎么想起来穿弟子袍了？”

  洛冰河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道：“弟子念旧。”

  沈清秋没反驳，瞧出洛冰河的动作拘谨，“那下午让他们量下尺寸，重新做一套。”

  暖流涌入心间，洛冰河梳好头发将发冠替他佩戴好。

  刚踏出竹舍的门，沈清秋就被徒弟们一圈又一圈的环着，宁婴婴的肩膀抖一抖的，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得掉，其他弟子也是一样。

  “师尊，我们好想你，呜呜。”

  “还以为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师尊了，呜呜呜。”

  沈清秋自觉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人。忙都要忙不过来了，手拍拍这个背，揉揉那个脑袋，给他们人回来的真实感，熟悉的味道环绕着，安抚大家的不安，沈清秋安慰道：“好了好了，为师也很想你们，为师这不是也回来了嘛......”弟子们叽叽喳喳哭作一团，好生热闹。明帆昨夜才哭过，看见这架势也有要掉眼泪的迹象。

  洛冰河瘪瘪嘴，心里虽不爽，但没显在面上。

  宁婴婴抽出身也奔向洛冰河，边抽噎边说：“阿洛，大家也没事，真是太好了。现在师尊和阿洛都还在，真的太好了。”

  仙盟大会时，宁婴婴得知洛冰河的死讯就已伤心欲绝，在师尊也出事后更是几近崩溃。那时心里有多么的希望可以回到过去，告诉那时的师尊，叫他们不要去，会出事的。可是，阿洛没了，师尊也真的没了。

  常常做梦，梦见师尊笑语盈盈的坐在一堆弟子里，和她们讲着趣事。自己坐在师尊的身旁，时不时冒出脑袋问问题，然后沈清秋笑着摸她的脑袋，展开扇子款款道来。

  梦轮几回，每每睁眼时眼角都噙着泪。

  现在，都回来了，都好好的。

  沈清秋带着洛冰河下山了，二人刚到镇上转悠，随手付钱取下两只糖葫芦，将一只递给洛冰河。

  “尝尝。”

  洛冰河接下也只是埋头咀嚼，闷闷不乐。

  此次下山本就是闲逛，出门露个脸，让大众知道他沈清秋还没死，帮尚清华渡个难关。顺便和洛冰河“约个会”，不过很显然，洛冰河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沈清秋脸皮也薄，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心里怪隔应的。

  为了让洛冰河心情好转，沈清秋拉着他这里进那里钻，一会儿给洛冰河做新衣裳，一会儿去看耍戏，瞧见稀罕物，只要有点意思的就拉洛冰河去。

  沈清秋不尽兴，洛冰河全程就没真心笑过，提了嘴，就扯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手里拿着糖人，沈清秋抿了一小口，心里五味杂陈，只感觉这甜比苦还难吃。

  接近晌午，沈清秋终于忍不住了，拽着洛冰河的衣袍就去了客栈，付了银两就直奔二楼。

  小二在后面询问：“客官，点菜不？一会儿直接给您送进去。”

  沈清秋冷淡道：“不必，劳烦费心了，需要的时候再点。”

  手中使了点力，推开门又关上，洛冰河被沈清秋抵在门上，洛冰河也任由沈清秋行动，不敢去看他的脸。

  “洛冰河。”沈清秋皱眉神色不悦。

  洛冰河紧抿薄唇，眉梢下压不语。听见沈清秋叫自己，洛冰河才看向他，浮出一丝黯淡,随即又绽放出笑容。

  这幅模样给沈清秋看得来气，嘿，我这暴脾气。

  沈清秋难得语气带着克制的怒意，道：“洛冰河，看着我。”说着，一只手强性扯住他衣领，把洛冰河整个身子往下压。洛冰河呆目的眼中闪过茫然。

  “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吗？”沈清秋咬牙切齿开口，“好不容易接受，你现在做出这幅模样是要给谁看？！”愤怒，不忍，难堪，失落混为一滩滚烫的开水，泼了他一身。鼻尖酸涩，吼完嗓子哑了声，难过一种情绪迅速充斥全身，他眼眶微微泛红。

  见沈清秋真的生了气，洛冰河慌了，忙去拉沈清秋的一只手。触碰一瞬间，洛冰河身子一僵，师尊的手在抖，沈清秋想要抽回，却被洛冰河紧握。

  洛冰河慌张想要解释，却被沈清秋打断，呆愣在原地。

  若是有一天自己的魔族身份暴露在世间，若是人人指责他，让他去死，师尊会为了大众的指责抛下他吗。经过今天那一幕，洛冰河心底久压的难过不安快要溢了出来。

  沈清秋瞧得见，不瞎。

  唇瓣微凉，触感却强势不容拒绝，转瞬即逝。

  沈清秋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但耳尖红得能滴血，脸也发起烫。他侧头微抿唇，不好意思看洛冰河那张脸，而后又下了莫大的决心，回头双手捧住还呆愣的洛冰河，面红耳赤道：“冰河，为师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事事都向着大局考虑，为师也有自己的私心。”

  “魔族又怎样，人分善恶，魔亦分好歹，世界上没有人天地不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为师信你，苍穹山也同样是你的后盾。起码为师，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人。”

  注：回去之后换了衣服，山洞的时候地上脏，但两个人没直接在地上，有冰心莲的花瓣和茎铺着的（后续工作交给安定峰峰主尚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