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谈话

晞月吃了几块糕点以后，发现如懿和富察容音还在对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道：“你们干嘛呢？一直对视怪渗人的。”

富察容音笑笑，道：“没什么，对了，晞月，皇上不是说下午让你去养心殿伴驾吗？时候也不早了，快去吧。”

晞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去看看旁边的如懿，却发现如懿只是微笑着看着富察容音，但她怎么觉得有点假呢？但时候也确实不早了，晞月心里嘀咕着，真不想去。

…………

待晞月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如懿才收起了微笑，语气淡淡的对身边的宫女太监道：“阿箬，惢心，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主儿。”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富察容音见状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道：“莲心，你也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莲心下去了，走之前还担忧的看了一眼二人。

这时，屋子里就剩下了富察容音和如懿二人，如懿也不着急，随意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没有茶叶，这让一贯喝惯了茶叶的如懿不禁皱了皱眉头。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交谈，只是安静的对坐着，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声音。

只有如懿一口一口喝着茶的细微声音，和门外微风呼呼的声音，看起来岁月静好，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较量。

最终，是富察容音打破了这一平衡，她开始淡淡叙述起的一切。

“我叫富察容音，是富察氏的嫡女，十六岁就许给了四阿哥弘历，我与他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不久之后就生下了二阿哥永琏，我沉浸在夫妻和睦的氛围里。”

“后来，弘历登基成为皇帝，我便成了他的皇后，为他管理后宫，我把所有妃嫔的孩子都当作我自己的孩子，把所有妃嫔都当作妹妹照顾，可是上天就好像非要跟我开一个玩笑，后来永琏没了，我沉浸在失去唯一的一个孩子的痛苦之中，从此一蹶不振。”

“可是后来为了我皇后的职责，我还是强行振作了起来，并且惊喜的有了我的第二个孩子，弘历很高兴，赐名永琮，那一段时间，我的幸福又回来了，我以为是老天的眷顾，可是没想到却是我又一个不幸的开始。”

“永琮没了，我原本还想撑下去，可是我的宫女，被我一直视作家人的宫女却在那个时候告诉我，在我努力生孩子的时候，她阴差阳错和弘历行了男女之事，并且还有了孩子。”

“我那个时候，绝望，悲痛，种种的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我对下了主仆关系的最后一个命令，不得将此事告知我额娘，并且自我了断，绝对不能令富察氏蒙羞。”

“那个时候我是真活不下去了，于是自尽了，后来，我居然莫名其妙的重生在一个叫富察琅嬅的人的身体里，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

这一切讲完之后，如懿久久不能平静，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位皇后是不是疯了，又或者是她疯了。

但她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因为除了这个，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的异常。

她就说富察琅嬅怎么可能放过她，怎么可能和她和和气气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吃点心，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她。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这名名叫富察容音的女子脸上抹不开的忧愁，她还是没说出来。

良久，如懿才道：“皇后娘娘，嫔妾身子不适，想休息了。”

富察容音叹了口气，最终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不等富察容音出去，如懿就福身道：“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

从延禧宫出来后，富察容音走在长廊上，脸上没有被知道后的慌乱与无措，只有仿佛经历过千翻事的恬静。

她温柔的看着头顶的月亮，这月光如纱般轻薄，层层叠叠的照在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她不由得想到一句诗，拜华星之坠几，约明月之浮槎。

模糊间，她不由得吟诵出声，莲心忍不住道：“主儿，这是什么诗啊？”

富察容音一愣，回头望去，只见这宫女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她仿佛想起曾经有一个宫女也这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问她，娘娘，这个字念宫？

莲心见主儿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主儿，连忙跪下来道：“主儿，奴婢不是故意的。”

富察容音道：“起来吧，莲心，以后我教你识字，如何？”

莲心猛的抬头，她是家里的长女，从来没上过学，年龄一到就被送到了宫里，她曾经跟父亲说过，想读书识字，可是父亲却把她骂了一顿，她只能将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只是每每路过私塾，听见里面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多么好的诗啊！她很喜欢月亮，所以即便已经过去若干年，这首诗她依旧记得很清楚。到了宫里，名字被改为莲心她也不伤心，因为在月光下的莲最好看了，她最喜欢在有月亮的晚上赏莲。

虽然只是做活时看上几眼，但这几眼对于她来说也是平淡无味的生活里多的几粒盐。

于是她又俯下身道：“请主儿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