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推理或者悬疑？
“……在我完成这份记录之后，很多人依然惊讶于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虽然在森先生的努力下提案通过了，但想让大部分人，不，让人接受恐怕还需要很多努力……
……芥川，你觉得他们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中岛敦”
夏转秋的季节，天气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加不可爱。中岛敦在衣架面前站了十分钟，最后还是多拿了一件外套出门。
“你迟到了。”
芥川平时很喜欢找他的茬，这句话也经常从他那张能吐出冰的嘴里听到。但今天他确实比约定时间晚了三分钟，在这一点上中岛敦还是有自知之明，草草道了个歉就钻进车里。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系安全带的时候顺便多瞟了一脸，芥川还穿着昨天降温前的外套，面对直降十度外加五级大风的今天中岛敦很怀疑芥川是不是属于蛇一类的冷血动物。
不出所料芥川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中岛敦握着安全带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暖宝宝给芥川塞了一个。
因为照顾妹妹泉镜花时留下的习惯，中岛敦的口袋里总是会有装着各种小东西。如果此时在芥川面前扮老妈子的是别人估计会被他直接甩开，然而面对这个从一入队就相识相知相互嫌弃的搭档他难得顺从了对方的意思。
“先别着急开车。”一个保温杯直接挡在方向盘前，“为了这条线索整个专案组工作了三天，你也没好好休息。”
拧开盖子，一股缠着甜味的豆香溢了出来，中岛敦看见驾驶位上的人挑了挑眉。
“医院在西郊，就算开车也得一个小时。”中岛敦打开导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窝吭会一会（我先睡一会）……到了叫醒我。”
芥川还没来得及回答，副驾驶的小老虎就抱着文件夹睡着了。蓝色的文件夹外壳贴着白色的胶带纸，黑色的马克笔写着简洁的字母：“O.A”
“Orphan angel”，来源于该案件的第一位受害者：H市孤儿院院长。据报案人描述，早上六点他出门遛狗，路过运河的时候狗突然对着运河的方向一直叫个不停，他沿着河坝走下去，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脸朝下泡在河里，因为背后的玩具翅膀挂着树枝才没有继续漂远。
中岛敦的档案记录——《O.A》
H市郊医院，H市的人更习惯称它为“H市精神病院”，地如其名，住着的全是各种精神病人。
芥川把车开进医院的大门，熄火，然后拿起垫在身后的腰枕砸向哈喇子快流到衣服里的中岛敦。
市郊医院不仅地方偏，建筑本身也比市里的大医院看起来落后了几个档次，连大门都是需要人工操作的铁栅栏门，棕红色的铁锈结在掉漆的部分，风一吹就有淡淡的味道。
前台就一个玩手机的值班护士，眼皮一抬估计都没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人还是木头。看着一脸复杂的中岛敦，芥川三步上前敲了敲前台桌子，这次倒是把护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地上。
“……抱歉。”权衡一下中岛敦还是觉得应该先道歉，“我们是警察，可以请您配合一下吗？”
说完同时摆出“阳光少年的微笑”，效果似乎还算不错。护士的态度比之前爱理不理的样子强了一点，但她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可以带他们去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不过我觉得去了也没什么用……”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没什么，真的……”
两个人跟着自言自语的小护士经过大厅。地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巨大的电视上蒙着布，几十把折叠椅整整齐齐摆成四排，其余的收好靠在墙边。
除此以外偌大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即使是不经意间放缓的脚步也在整个房间里清晰可辨。
“……现在病人们都在休息，晚一点就可以看到人了。”面对芥川的护士是这么说的，虽然把一个女孩子吓得脸色煞白确实不好，然而介于护士并不算友好的表情以及一路上“精神病有什么好调查”的碎碎念中岛敦难得默许了芥川直接强硬的询问方式。
即使是在室内，通过窗户穿行于大厅的过堂风依然把中岛敦的鸡皮疙瘩吹起来一层。他寻思着要不要关下窗户，余光瞥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户口。
中岛敦的档案记录——《中原中也》
“你在干什么？”
正当中岛敦想上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娴熟地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对方身上，随手关上了窗户。
“太宰医生！”
看到小跑来护士以及她身后冷着脸的芥川，中岛敦觉得如果现在给他一根火柴他就能爆破整座大楼。
“对不起医生，都怪我太疏忽了竟然让病人在这里……”
中岛敦内心：等等你态度差太多了吧这殷勤的口吻这娇羞的样子这闪瞎人的眼波这就是传说中的差别对待吗我们就查个案子怎么还要受这样的心里摧残
“没关系，你今天值班挺辛苦的，如果这样责怪你就有些吹毛求疵了。”
一直被太宰治用右手圈在怀里的中原中也突然扯住太宰治的衣服，原本和护士谈笑风生的医生立刻打断话头，目光转向两位警察。
“失礼了，警察先生。”太宰治原本环住中原中也肩膀的手向上放在中原中也的侧脸，四指恰好遮住蓝色的眸子，“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芥川龙之介的档案记录——《太宰治》
虽然中岛敦准备了几套可以说服院方合作的说辞，但事情顺利得让他有些惊讶：太宰治很爽快地让他们调查了医院所有的电脑，却没有任何记录。
“看来这名发件人心思很‘缜密’。”太宰治食指蹭了蹭下颚，“昨天医院所有的监控检修，正好没有录像，应该是专门挑了这个时间下手。”
另一头拜托护士找来的职员名册也拿到了，然而到手的时候只有薄薄一叠，太宰苦笑着表示这医院本来就属于经费拮据的类型，再加上位置偏僻病人状态不稳定，根本就没几个愿意留下来的。
中岛敦看着值班室简易的折叠椅和掺杂裂痕的木制桌子心里默默把要向上级反应的事多加了一件。
“竟然人不多，那么找他们回来录口供就会容易一些吧。”
“啊，除了两个医生出国学习，其他人都可以找到。”太宰治从可怜的一叠名册里折起来两张，然后吩咐护士去打电话。
“现在的话，我们可以询问这里的病人吗？”
“当然了。”太宰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对了，如果要提问中也的话记得叫我啊。”
介于中原中也只和太宰治说话这一点，除了答应是没有别的办法。然而当中岛敦跟着太宰治来到中原中也的病房，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啊咧……”
中岛敦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宰治突然向他们过来的方向跑了出去，吓得中岛敦一个激灵，转身紧跟其后。太宰治看样子是个偏瘦弱的人，结果两条长腿撒开跑得特别快，加上不熟悉地形，追在后面的中岛敦差点把人跟丢。
“中也！”
太宰治推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他寻找的当事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安静地看书，回头看向门口的医生，深海色的眸子突然有了光彩。
“太好了，你没事。”太宰治把散下的鬓发重新挽回左耳后，中原中也之前有了光彩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等中岛敦找到办公室的位置，入眼即是太宰治半跪在地上握着中原中也的双手细心地查看，确认没事后才舒了一口气。
“中也的行动很规律，如果突然不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中岛敦内心：好的我知道了您可以先把那位先生的手松开了吗怎么说也是警察录口供这么没羞没臊的我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呢啊啊好想吐槽可我是警察啊警察受过专业训练决不能轻易吐槽但是你们稍微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啊
当事人中的另一位从对话开始就没什么反应，医生的提问少则一两次多则重复提问才会稍有反应，然而得到的回答最多就是点头或者摇头。
“中也，看这边，看我。”
期间太宰治重复了好几遍，但全程中原中也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之前他翻开的、现在放在桌子上的书。中岛敦将视线从笔录上移开，一抬头突然发现中原中也盯着自己，但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对方的视线又转回书上。
“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
太宰治撩起中原中也额前的碎发把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中原中也的眼睛转了转，看着中岛敦，又转向看着桌上的书。
“太宰先生，那本书……”
中岛敦话还没说完，中原中也突然推开太宰治，抱起书窜到房间的角落蜷缩成一团。太宰治尝试拉他，直接被他咬了一口。只不过没有使劲，虽然咬得很疼，连伤口都没有。
中岛敦的档案记录——《病人的口供》
最后中岛敦还是放弃了对中原中也的询问，寻思着等明天他状态好一点再问也不迟。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跟着通过电话联络了医护人员的芥川，一起返回警局完成剩余的口供。
芥川龙之介的档案记录——《医护人员的口供》
晚上
中原中也睡眠很浅，一听到推门的声音就立刻醒了过来。
“……谁啊。”
房间很暗，他下意识去摸台灯的开关，突然一道黑影冲了过来，直接把他扑倒。
“喂……”中原中也伸手在对方的脑袋上摸了摸，软乎乎得像只奶狗，然而偏上的位置可以摸到长条状的纱布，绕着头部缠了几圈。
这样啊。
“太宰……我哪里也不去，没事的。”
中原中也尝试着抽出一只手打开了台灯，突然明亮的环境还让人不太适应。
“喂……你这是受伤了吧，别乱动，我去拿药。”
结果人还没起身就被二次压倒，太宰治抬起头，露出的左眼死死盯着中原中也的脸，黑洞洞的眼睛看得人背后发毛。
“……我知道了。”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中原中也掀起太宰治的袖子，从他手臂上拆了一段绷带用来绑住对方鲜血淋漓的手腕，连同衣袖都湿了一大块，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太宰治温顺地低下头，看着那双属于对方的手娴熟地包扎伤口，甚至连消毒药水都被对方随身装在裤子口袋里，随时应对这样的情况。
在用脑子这方面中原中也是真的认输了，无论自己怎样费尽心思把锐器藏起里面前的自杀狂人都有办法找到然后继续愉快地自残。最开始他还是会发脾气，甚至有几次直接把太宰治丢到一边不管，结果看见太宰治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伤口吓得中原中也赶快又给他做止血处理。时间长了他自己也就释然了，当保姆就当保姆总之别让他死了就行。
“我得把血迹处理了。”
看着从始至终都压在他身上的人中原中也无奈地扶额，尽可能压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一遍又一遍地给太宰治解释直到对方愿意腾出足够他活动的空间。
等到把所有清洁工作完成后中原中也回到房间，太宰治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像块岩石。中原中也很不爽啧了一声，反正现在只能乖乖地回到床上躺下睡觉，否则H市郊医院的医生先生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啪的一声，四周黑漆漆一片，太宰治伸手抱紧身边的人，掐紧腰身的手骨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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