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84

牧若山是有名的佛家寺庙，不似寒水寺和九龙寺的佛家净地，牧若山倒是香火常驻，香客络绎不绝。

从寺庙远远望去，山下一个和尚，哦不对，应该称之为公子，正徐徐上山而行，与周遭汗流浃背的访客不同，他如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施主也是来求姻缘的？”

一个领着叶安世的小沙弥忍不住问。

净缘总觉得这位施主给他一种亲近自然的感觉，像是山间的清风，江中的明月，清纯透彻，绵长悠远。

“不求姻缘。”

那位公子如是说。

净缘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施主，我观你清高出尘，与佛有缘，不如剃度出家昄依我佛。”

叶安世一袭素衣，比之世人华服，更显几分薄凉的气息，他狭长的凤目含着波澜，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净缘圆溜溜的小脑袋，“你们牧若山向来是这般招揽门徒吗？”

净缘红着脸，合掌道歉：“不是，只是施主您天生适合佛法，我就忍不住多嘴几句。”

“牧若山倒是出了一个不错的苗子。”姿态娴雅的公子习惯性向后摸去，入手浓密的黑发，唔，原来已经留了这么长了，“不过，小和尚，恕在下无法答应你。”

“为什么？”小沙弥有些急。

“因为……”叶安世收回手，拢拢长袖，任由素色衣袍随风飘荡，“在下已经成家娶亲了，若是入了佛门，岂不与抛妻弃子之徒别无不同？”

“原是如此。”净缘小脸露出可惜的模样。

也不知这位公子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也是位素雅的小姐。

……

春末的天气格外多变，阴晴不定。

庙内的翠竹在飒飒的风里泠泠作响，招摇着片片绿叶。

“这便是我们寺庙的姻缘树。”小沙弥指着菩提树解释，“代表夫妻之爱，白头到老。”

皎若秋月的男子看着红线缠绕的姻缘树，恍然大悟：“原来牧若山人山人海皆要还愿的姻缘树，竟是棵普通的菩提树，这噱头……”

叶安世摇了摇脑袋，寺庙还惯会做生意的，像极了他的某个奸商朋友。

净缘全身通红，辩解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菩提树，很灵的。”

叶安世：“真灵假灵？”

净缘：“真灵！”

叶安世逗弄他：“我不信，除非让我试试。”

净缘结结巴巴：“你…既然你已经娶亲了，姻缘树对三心二意，其心不诚之人可不起作用。”

叶安世：“她大婚之夜时跑了。”

净缘一愣，宽慰他：“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姻缘皆有定数，施主莫强求。”

叶安世眉目精致如画，似画中之人：“我不强求，只想见见我那负心小娘子一面。”

说完，恰好有一根红绳从庞大的姻缘树枝条中落到他眼前，只需他轻轻一拽，便能顺着红线的一头找到另一头是何人。

他刚伸出手，只见一缕风自下向上吹过，那根红绳便碰了他手背又落回树上。

“……” 叶安世抿抿唇看向罪魁祸首。

小沙弥跳高吹了一口气后，见那位漂亮公子果真没有拽住红绳，高兴的咧开嘴，一时不察，扬扬得意与人对视。

“……呃”

叶安世也没怪他，弹了弹他脑门。

小沙弥捂着额头，暗自庆幸，幸好漂亮公子没有摸到红绳。

姻缘树什么的，自然是假的，前几年寺庙客源流失大半，香火稀少，师兄们都快吃不饱饭了，于是为了吸引香客，便想出个这么一个法子，好在寺庙竟然真的起死回生。

说来也是，有情之人，何须求神拜佛，一切不过事在人为罢了。

漂亮公子已经有了姻缘，且明显心有所属，要是被红绳一头的另一位姑娘看上，那他可就是拆人姻缘的罪人了。

微风拂过，扬起妃色长裙女子的秀发，她微微抬起下颚，迎着疏影洒落的金色阳光，浅眯眼眸。

红绳落下，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随后慢慢抽出，很轻快，没有阻力，她似叹息一声，手指一根根松开。

她驻足良久，缓缓转身，不其然，撞入一双清凌凌的风眸。

他笑道：“夫人，可是让为夫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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