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贵妃如何了？”皇后站在松柏前，掐弄着它的枝叶，松柏的叶子不像别的，水分少而硬，一不注意便在自己的指腹留下红痕，可她却半点不在意。

茯苓刚从承乾宫回来，皇后娘娘大病初愈，身子弱不能留在承乾宫，更何况娘娘身份何等尊贵，自然不会照顾皇贵妃，而留下自己也不会是单纯的照顾，她跟在娘娘身边多年，这些心思自然能懂。

“太医说，皇贵妃早就损伤了根基，调养一年也不见好转，这几月又是接连打击，更是多次劳累，早已回天乏术。”

皇后的手骤然缩紧，护甲在掌上造成些许伤痕，她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喑哑，“下去歇息吧。”

她对付顾念，无非是因为顾念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但可笑的是，这些都不是顾念想要的，甚至送到她面前，都被她舍弃了，自己苦守挣扎，却还没有顾念不屑一顾得到的多。

皇后闭上眼，是她错了吗？不，是天错了，天道不公，她只是守护自己的一切罢了。

杂乱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花瓶摆件都碎成了片，诸多宫人跪在地上，低伏着身子不敢出声，甚至有一两个胆子小的身子轻微颤抖着。

内室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伏在地上的人心头也跟着颤了颤，几个太医也在一旁互相看看，却终究是束手无策。

“皇上发什么脾气，是臣妾自己身子不好，怪不得谁。”顾念伸手抚上泰安的手，泰安原本强忍着怒意，如今渐渐带上些许心疼，顾念缓了缓，又道，“有臣妾这么个先例，皇上更要知道照顾好自己身子的重要性，少生些气，气急攻心最是伤身。”

顾念说话缓慢，声音也很清浅，可这个时候没人敢催她，也没人敢有任何抱怨，皇上先前发了那么大的火，皇贵妃说说话皇上也就息怒了，除了皇贵妃，无人有这样的能耐。

“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着就是。”泰安正说着，门口吴良辅向内探望了两回，没敢出声，却被顾念瞧见了，顾念连忙道，“吴公公等皇上许久了，皇上的政事要紧。”

顾念劝了许久，泰安见她脸色也不太好，想来也是需要多休息，便也没再打扰她，泰安一出门面色便冷了下来，就连吴良辅也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泰安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看向一众太医，“若是治不好皇贵妃，你们提头来见！”

几位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若不是皇贵妃开口，只怕他们方才已经没命了。

八月十八，皇贵妃已病一月有余，病情并无好转，只算大致稳定，可这天傍晚，突然严重起来。

承乾宫一时又是人满为患，不过满宫的人心中都惶恐不已，若是皇贵妃真的没了，他们这些人就完了，皇上必然迁怒，没了皇贵妃，谁都劝不了。

太医们连夜看诊，可也无可奈何，他们围成一圈，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冒着，顾念咳了大滩黑血，再加上她的身体，如今再靠药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