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篇：相聚匆匆终有别

　　【第三卷：别离】第二十章：相聚匆匆终有别

　　听到莫海棠的话，王姨抬头看了看他，问道：“闹别扭了？”

　　“那倒没有。”

　　王姨看着他笑了笑，低头继续忙手里活，过了一会，开口道：“每个人的习性都不同，要经过磨合才能相处的长久，就像这缂机和这丝，拿在手里，你需要用心去了解它们脾性，主动去适应，它们才会让你随心所欲地缂出好的作品。就比如右手的梭子和左手橕榥（chēng huàng），当梭针去穿丝线时，橕榥就要推上去，而当橕榥拉下来的时候，梭子就要退出来，如此才能融洽地织出经纬分明的布匹，如果是两不相让，还不等织出一半，丝线就会乱成一团，最后变成一个死结，不得不剪断，一分为二。”

　　“那多可惜，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去织就，最后葬送在一个死结上，怎么舍得下手去剪？”

　　王姨小心翼翼地粘合着画纸，温柔地缓缓说道：“人也好，作品也好，越是珍视的，就越谨慎；总有时候因为太过于小心而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如果不想剪，就放松一点，顺着它们，一同进退，相互去成就，兴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王姨说到这里，似是无意地抬头看了莫海棠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莫海棠低头想着王姨的这番话，她看似在说缂丝，实际上是在借机开导他，也许吧，风筝线绷的太紧终究会断，但如果能阻隔雷电，他情愿亲手剪断它，来保护那一端握着线的人。

　　画纸粘合完毕，王姨直起身，对莫海棠招招手：“好了，过来看看。”

　　莫海棠拿起卷轴，缎面触之柔软，上面的缂丝裱纹用了戗色技法，素雅里散落点点明艳，仿佛豆蔻恬静的少女，低调而美好，映衬着画也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看着成品，莫海棠不由得赞道：“王姨心灵手巧，先前我这还是地摊上买一送一的拙作，现在立刻成了拍卖场里的压轴，惊艳的不是这画工之妙，却是这绝无一二的缂丝裱纹。”

　　“你这张嘴呀。”王姨露出一个笑脸，伸出手指点了点，道，“你也不爱吃糖，嘴咋这么甜？”

　　“我是实话实说而已，可没有吹捧。”莫海棠把画卷了起来。

　　王姨笑了笑，眼神里一点都不掩饰对他的喜爱之意。

　　莫海棠晃了晃手里的画：“多谢王姨了，我先走了，就不打扰您了。”

　　“路上慢点，有空常来。”

　　“嗯，一定。”

　　莫海棠拿着画卷，到礼品店挑了一个盒子，包装了起来，随后就回到了店里。

　　莫海棠刚一进店门，倪红就从收银台后面探出头来：“棠少爷，你回来啦。”又指了指内里，说道，“我给你放桌上了，分了类，这样你看起来快一点，也不会乱。”

　　“嗯，好。”莫海棠点点头，这丫头做事情他是很放心的。

　　核对完账目库存，莫海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棠少爷，棠少爷。”倪红收拾好东西来到莫海棠面前，轻轻喊了两声。

　　听到她的喊声，莫海棠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事？”

　　倪红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我下班了，先走了哈。”

　　“你再等一会。”莫海棠看着她也笑了笑，“我给你把工资算算，你从明天开始就放假吧。”

　　“好。”倪红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莫海棠算好之后，找了个信封把钱装了进去，拿出去递给她：“你下班吧。”

　　“谢谢老板。”倪红接过信封，也没看，直接拎上包高兴地走了。

　　莫海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取出钥匙，锁上铺子准备回去，一转身又碰上了折返回来的倪红。

　　“怎么了？漏了什么没拿吗？那我再帮你把们开开。”

　　“不是的，棠少爷。”倪红拿出信封，说道，“我刚刚数了一下，棠少爷，你给我的工资里面多了五百块。”

　　听言，莫海棠笑了笑：“你回来就为这个？”

　　“不当我拿的，我不能要。”倪红拿出五百块递给莫海棠，那可是自己将近半年的工资呢。

　　莫海棠推回她的手，笑道：“给你自然是你当拿的。”

　　“可这……”

　　“这是给你的奖金，拿着吧。”莫海棠对她挥挥手，“回见。”

　　倪红愣了一会，把钱收了回来，欢喜地笑道：“谢谢你，棠少爷，明年见了，拜拜。”

　　“拜拜。”

　　不过，明年，见不到了，以后能否再见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