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自习的时候，江月小声的问李向阳：“老师... ...叫你去做什么的啊？”不说的话，也没关系的。
“老师说我英语不好，让你辅导我来着，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李向阳试探性的，带着侵略性的问身旁的江月。
“啊，哦哦，我... ...是愿意的... ...”
那你呢？
江月用眼神询问李向阳。
“哦，好！那江月老师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教学啊？！”李向阳循着目光向江月眼神的方向看去。
“我... ...都可以的，那你呢？”
江月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李向阳看的定了神，目光颤了一下，很微小的动作，江月低着头自然是没有看到的。
“每天？... ...不是，有时间就可以。”绯红也是可以传染的，李向阳就这么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那句话。
绯红？很可爱的。
后来的每节课上，李向阳都在用余光去看身旁的江月。
下午两点多，又要放周末假期了。
江月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一出校门就看见不远处等她的母亲。江月笑着跑过去，她的母亲帮她拿起了书包，江月挽着母亲的手臂，笑着走去了放电动车的位置。
李向阳走在江月的后面，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他脸上，很温和，俊朗的五官也显得更加夺目。
出了校门，李向阳向着大概搁了500米的公交车站跑去。
他怕，怕去晚了，车也就走了。
一块钱的车就这么一辆，不会等他，也记不得他。
好在，他赶上了。
“小伙子，去哪啊？”
车上没有一个人，李向阳坐在那，就好像被他承包了似的，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去中孟胡同。”李向阳抬眼忘着天空，很美，万里无云，天气也很好。
“好嘞。”
“小伙子，你在哪上学的啊？多大了？几年级了？看你这样，也不小了吧？有没有女朋友啊？”或许做司机的总有个通病吧，太孤单了。
“阳月高中，16，没有女朋友。”李向阳忘着前方的司机师傅，思绪飞向了远方。
胡同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李向阳走进胡同，这里很好，是他长大的地方。
“向阳，回来了？”正在收衣服的妇女回头看着她。
“嗯，回来了，张姨，我来帮你吧！”说着，李向阳就要帮着去拿剩下的衣服。
“唉呀，不用了，就那么点，等下就好了，你快回家歇歇吧！”张姨笑着推辞道。
“哟，这不是向阳嘛！回来了？来到乔姨那吃饭，乔姨今天给你做好吃的。”隔壁家的乔姨也打算进门，就看见了李向阳。
“不了，乔姨，我爸回来了吗？”
“你爸？应该还没回来。”
“那我还得给他做饭去。”李向阳说完拿着钥匙打算进了家门。
“唉，向阳，姨刚买了菜，等着，给你拿点。”乔姨喊住了李向阳。
“乔姨，不用了！”
乔姨赶忙打开了家门，拿出了刚买的菜。
“没事，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哩！赶紧拿走！”乔姨端起了长辈的架子，作出一副李向阳不拿，她就生气的样子。
“行，那我就谢谢乔姨了！”李向阳拿着菜，进了门。
屋里很暗，他点开灯，把书包放在卧室。桌子上还有半碗咸菜，和用保温盒装的粥。
家里哪都是干净的，除了桌子。
李向阳把这些扔进垃圾桶里，咸菜有些还发霉，冒着略微的酸气。
半个小时后，桌子上已经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两菜一汤，菜是乔姨给的。
男人进了门，看见坐在桌子旁的李向阳，李向阳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也向着那边望去。
“吃饭吧。”李向阳说道。
男人没有动，他看着桌子，仿佛在找着什么东西。
“你桌子上的咸菜和粥，我扔了，发霉了，不管吃了。”李向阳知道他在找什么，便出声解释道。
“嗯，和你说多少次你才记得清，粥不要扔，贵。”
“不能喝了。”
“昨天买的，能喝。”
“吃饭吧。”李向阳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知道和他说这么多是没用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李向阳。
“我不要，你吃吧。”李向阳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男人没说什么，走到桌子旁，把糖放在桌子上。
“你不用这样的……”
“我是你爸！”李向阳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男人显然是李向阳的父亲。
在李向阳刚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从三楼坠下，摔断了腿，成了瘸子，他的奶奶为照顾他和他的父亲，也患了病，在李向阳五岁时就离开了人世。
后来的李向阳特别努力，在学校几乎没有一个朋友，他不喜欢把自己的经历，一天发生了什么都写在日记了，他觉得没必要。
初三时，他考上市重点高中，学费什么的都是压力，他没告诉他的父亲，他只告诉他考上了阳月高中，没别的，阳月高中的校长对他说，只要他来，学费减半，他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父亲很是激动，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没去市重点高中，他的父亲又和他大吵了一架。
房子是老房子，没隔音，不管多大的声音都能听见。
李向阳亲耳听到他的父亲一遍又一遍的骂自己不争气，自己的腿不争气，一遍又一遍的捶打着自己的腿，直到腿没了知觉，后面又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呜咽声。
父亲这个人设，在李向阳心里一直是伟大的，他清晰的记得，他奶奶走时他没哭，那也是他父亲最亲的人，可他的父亲只是告诉他... ...
别怕，爸爸在。
后来的每一天，李向阳几乎是在街坊邻居的关怀下长大的，他不知道他父亲每天都在干什么，只记得，每天父亲都是很晚回来，又悄悄的在他的枕头底下放一颗糖。
清晨，不过五点，开门声和关门声又响起。
父亲哭的那天，是李向阳屋内灯光暗的最早的一天。
或许糖是甜的，但心苦，怎么都是苦的。
向阳向阳，到底是要自己向阳而生，还是其他人向着他这束最暗的光追赶。
光再暗，也是光，是李向阳和父亲艰难生活中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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