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王源拉着脸不说话。
宋祖儿一头雾水：
宋祖儿你怎么了？
少年依旧不出声。
她呆呆地摸他的额头：
宋祖儿你没生病吧？
王源拨开宋祖儿的手，压低了声音：
王源宋祖儿，我拜托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跟别人说，你是一个美食主播好吗？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职业。
她一脸茫然，隐约听出他的意思，却又难以置信：
宋祖儿你说什么？
王源胸口起伏，稍微平静后，道：
王源我妈说让你赶紧找一份正经工作，不然就让我和你分手。
她愣在原地：
宋祖儿什么叫正经工作？你的意思是说，我做吃播就不正经了？
王源背过身去：
王源总之，你最近别再弄了，我妈都从网上看见你了。
她冷笑道：
宋祖儿这是我喜欢的东西，我用它赚钱，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你说让我改行我就得改行？
王源吐了一口气：
王源我帮你向我们公司人力资源部递了一份简历，过几天你去面试。文员的工作不会太累，以后有机会再……
宋祖儿我不去！
王源听话！
宋祖儿我不要！
王源宋祖儿！
她彻底爆发：
宋祖儿王源，你当我是什么？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无权替我做决定，你妈更没有！
王源转过身来，吼道：
王源你也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既然是我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私？
她怔了怔，不怒反笑：
宋祖儿呵呵，我自私？如果你是这么想我的，那我们不如分手吧。
王源你！
她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王源望着她的背影，握紧拳头，良久，冷声道：
王源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宋祖儿喂！
她本是说的气话，见他离开，下意识叫他。然而他和她擦身而过，再没有回头。
与此同时，天台出口的转角处，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从天台下来，宋祖儿午饭也没吃，回到病房，闷头就睡。她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多，才被隔壁床的大妈叫起来。
大妈的女儿熬了小米粥送来，大妈盛了一碗给她。她实在没胃口，却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勉强吃了两口。
吃饭的时间，病房内的空调调到最高档。宋祖儿翻出手机，略带期待地点开微信，除了粉丝群内叽叽喳喳的催播声，只有邢菲的一条信息：胃镜预约上了吗？
她简单回复了一个“嗯”字，没有提和王源分手的事，她不确定这样简单、粗暴、毫无仪式感的分手到底算不算分手。
她的心情莫名烦躁，索性放空自己，找了一部电影来看。三个小时的文艺片，她没怎么看懂，只记得结尾处的音乐很煽情。
她关掉播放器，手机发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的警报声。她从背包里掏出数据线，却发现充电头放在家里了。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病房早已熄了灯，眼看手机就要自动关机，宋祖儿蹑手蹑脚地走下床。
走廊的灯亮着。按规定，护士办公室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她决定去找护士小姐姐借一个充电宝。
宋祖儿推开护士办公室的门时，王俊凯正趴在办公桌上写病历。他穿着中午那件黑色T恤，白大褂平平整整地搭在椅子上，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看过来了。
宋祖儿王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王俊凯我今晚值班，过来看看。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王俊凯站起身，微微皱眉。
她连忙摆摆手：
宋祖儿我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想借一个充电宝。
说着，她举起手机和数据线。
王俊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王俊凯我没告诉你，明天做胃镜，今晚要早点休息吗？
好像被老师抓住上课传字条的学生，宋祖儿莫名感到紧张起来。她垂下头，不敢看他：
宋祖儿我，我马上回去睡觉。
王俊凯充电宝不借了吗？
宋祖儿有吗？
她问。
王俊凯没有。
宋祖儿感到一阵失望。
王俊凯顿了一下，指着墙上某个地方：
王俊凯不过，这儿有个USB充电接口，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手机放这儿，明早再来拿。
她犹豫了一下，又点开微信看了一眼，点点头，将手机和数据线一并交给王俊凯。
回到病房，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和王源的点点滴滴。
她和王源是在一次校庆主持人选拔大赛上认识的。
当时通过层层选拔，大赛最终确定下来的人选有四个，包括她在内的三人是来自播音主持专业的，只有王源来自金融系。
这个半路出家的少年外形帅气、声音沉稳，在台上从容应对的模样一点儿不输科班出身的他们三人。
那次活动，两人当搭档的次数最多。校庆还没结束，宋祖儿就听到了王源的表白。
彼时，宋祖儿刚从被男神拒绝的阴影中走出来，王源星星点点的温暖就征服了她的心。后来她得知王源虽然学的是金融专业，但他的梦想和她一样，是做一名主持人。
因为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梦想，这段恋情就持续了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和王源一起毕业、工作，直到结婚。可不过一夕之间，所有的未来都似乎成了虚幻的泡影。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她睁着眼睛，没有一丝困意，就这么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直到天亮。
早上七点，王俊凯来查房，顺便把手机还给她。
王俊凯你休息好了吗？
宋祖儿嗯。
她揉揉眼睛，假装刚睡醒。
王俊凯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下，没说什么，向她要了胃镜预约单看了一眼，问：
王俊凯谁陪你去？
宋祖儿我自己去。
王俊凯你预约的是无痛胃镜，要上静脉麻醉，你确定要一个人去？
她愣了两秒，抬起头，朝王俊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宋祖儿嗯，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哪有那么娇贵。
王俊凯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收拾完毕，宋祖儿一个人来到十二楼的内窥镜室等候。她来得不算晚，但前面还是排了十几个人。
她拿出手机，本想玩把游戏消磨下时间，却发现一条王源发来的微信，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五十九份。那时她刚把手机交给王俊凯，根本没看到信息。信息只有一条：
王源（明早需要我陪你做胃镜吗？）
她纠结了一会儿，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写了四个字：
宋祖儿你在哪儿？
她点击发送，紧接着跳出来一串信息：👑🔴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他把她拉黑了？宋祖儿僵在原地，心一点点凉下去。看来这次他们是真的完了，这算不算是她想要的仪式感？她扯动了一下嘴角，蓦地苦笑，盯着屏幕许久，深吸一口气，长按王源的头像，选择了删除该聊天。
大概是一夜未眠，宋祖儿头昏昏沉沉的，晕晕乎乎玩了把手游，险些被队友骂死。八点五十五分，护士终于叫到了她的名字。
护士递上来一瓶类似于葡萄糖酸钙的小瓶，名字很长，她一个字也没记住，一口下去，感觉喉咙麻麻的，想咽口水却咽不下去。
她有些尴尬，护士习以为常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操作室。
她推门进去，屋子里有四个人，两名医生，两名护士；中间一张床，周围摆着各种管管道道的仪器，莫名令人紧张。
一名护士走过来，告诉她不要害怕。她脱了鞋子，朝左侧躺好，另一名护士给了她一个支撑口腔的东西让她咬住。紧接着，一名医生过来在她胳膊上扎了一针，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失去了意识。
宋祖儿再次苏醒，是被护士叫醒的。看了眼墙上的表，才过去十分钟，她却觉得睡了好久，似乎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和宿舍的姑娘们一起追男神，闹笑话，一切简单得美好。
护士过来扶她出去，见她没人陪，让她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一会儿再走。她硬撑着挤出一个笑。
摸摸肚子，她忽觉一阵恶心，刚想往洗手间走，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立刻俯下身扶着墙干呕起来。
打扫卫生的大妈见了，走过来踢踢她的脚，用扫帚指指对面，冷声道：
万能人物1洗手间在那儿，你别在这儿吐。
不过咫尺之遥，但此时此刻对宋祖儿来说，却仿佛有天涯之远。她站起身，手刚离开墙，就如喝醉了酒的醉汉似的，脚步完全不受控制。就在她险些摔倒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那只扶住她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而不多余，顺着这条胳膊看去，轮廓鲜明的下颌线上是一张神情严肃的脸。
宋祖儿王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王俊凯我刚巧路过。
恰到好处的薄唇抿着，锐利的目光盯着她。他应该刚洗完澡，没穿白大褂，里面的黑色T恤也换成了白色短袖衬衫。
宋祖儿我自己可以……
她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拉去了洗手间。
他去了一趟卫生间，洗完手，径直走了出去。
宋祖儿趴在洗手池前吐了个天昏地暗，却只吐出些酸水。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黑眼圈重得像用眼影画出来的，脑袋又晕又疼，心头一阵委屈，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响起一阵啜泣声。
过了一会儿，她心头那股恶心的感觉逐渐下去，她簌簌口，洗把脸，扶着墙从里面出来，然后吓了一跳。
此时，她以为早已离开的王俊凯正坐在门口的公共长椅上闷头玩手机。见她出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王俊凯做完胃镜，恶心晕眩都是正常反应，你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头昏脑涨的她决定不再勉强自己，顺势在他身边坐下，靠在椅背上休息。清爽的洗发水味道飘入鼻端，她闭上眼，猜测这是什么味道，可还没等她猜到答案，就困得睁不开眼。
这一觉，宋祖儿睡得很香。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歪着头靠在一个很舒服的肩头上，周身缭绕着洗发水的香味。对了，是栀子花香。
慢着，她这是在哪儿？
王俊凯你睡醒了？
耳畔传来低低的男声。
她的心蓦然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王俊凯手里拿着手机，跷着一条腿，闭眼靠在椅背上，白色的衬衫湿了一小片。她心下一窘，连忙擦擦口水，脸涨得通红。
宋祖儿王……王医生。
王俊凯睁开眼：
王俊凯你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只觉得耳朵火烧似的滚烫。
王俊凯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活动一下右边胳膊，就要离开。
宋祖儿叫住他，本想问他要不要把衬衫脱了，她帮他洗洗，刚张嘴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问：
宋祖儿你要……去哪儿？
王俊凯回头看她，平静地答：
王俊凯食堂。
宋祖儿早餐？
王俊凯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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