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底牌

陆城又问：

“那你觉得……沈翊好看还是我好看？”

陆城一脸认真的模样，丝毫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陈晗突然觉得像是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灵盖直蹿脚底，激得她头皮发麻。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陆城了，陈晗觉得头疼。这就相当于一道送命题，你的婆婆问你，如果我儿子和你妈妈掉进河里，你先救谁啊？

我救你儿子，是我不孝。我救自己妈妈，便不配做她儿子的老婆。

她说沈翊好看，他一定会问：

“我差在哪儿？”

她说陆城好看，陆城又一定会说：

“沈翊不好吗？”

总而言之，横竖答都是死。

陈晗磕磕巴巴的开口，遵循一碗水端平就不会错的原则，开口道：

“都……都好看……”

“我觉得沈翊好看。”陆城嘴里措不及防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买棉花糖的时候人家就已经魅力四射了。”

原来如此，沈翊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陆城这人还挺记事儿。

啊？陈晗心头丢下一个问号，还是懵。

这时蒋峰点餐回来了，察觉到陈晗的脸色有那么几分不自然，笑嘻嘻的开口道：

“我离开的这十几分钟，想我了吗？”

陈晗没说话，心里在哀嚎：想，太想了。

看着这不对劲的氛围，蒋峰瞥向沈翊一直拿在手里的糖葫芦，问：

“沈翊，那糖葫芦你吃吗？”

沈翊点了点头，说：“嗯。”

蒋峰嘴巴没停，继续问：“那把另一串给我吧。”

沈翊摇头，笑：“陆城不让我给你。”

陆城寻思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在蒋峰把目光投过了来的时候，他还是淡淡道：

“糖葫芦吃多了牙疼，我是为了你好。”

蒋峰轻嗤一声，不再搭话。

吃饱喝足后，四个人沿着小道散步，顺便消化消化。

蒋峰和陈晗在小声的聊天，沈翊低着眸看路，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城则一直盯着他，但在他抬眸看过来时又很快的移开目光。

突然，上空烟花炸裂开来，迸发出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四个人同时抬头。沈翊仰望着上方的烟火，些许光亮浅浅的铺了一层在他半边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若隐若现。

沈翊的眼睛很好看，似温润淡雅的清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条不紊的。可是，以前的沈翊不是这样的。

陆城垂眸看向沈翊，初见他时，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平静。相反，艺术家独特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散漫不羁的，肆意自由的，他沉浸在自己独一人的世界中，他看不见其它无关的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只为画作而生。

沉沦的疯子，世人总这样为艺术家冠上称号。

似乎在他们眼里，这样的人是异类，因为他们思维的层次，早已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

什么是艺术品？扭曲的，另类的，光怪陆离的，世人所看不明白的深层事物，那才是艺术。

沈翊原本，就应当是另类。

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或许现在的他正在拿着画笔，独自一人在暗黑的封闭空间中，描摹出脑海里那无法言说而又惊艳诡谲的事物。

很突然的，沈翊轻声开口道：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四个人分开，陈晗和蒋峰，沈翊和陆城。

摩天轮缓缓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沈翊眸子里的某些情绪，也越来越深。

他幻想着失去平衡的坠落感，压在心底的石头碎成一片，不再沉重的让他呼吸困难，也不再硌得他神经发疼。

陆城观察着他的表情，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也是那一刻，沈翊突然回神，眸子里的淡漠还没来得及收回。

对视片刻，沈翊眼睫微动，缓缓低眸，错开目光。陆城抓住他的胳膊，问：

“你怎么了？”

明明平日里没什么变化，明明他依旧这样淡淡的笑着，明明他从未褪下过伪装。

杜城为什么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为什么会想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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