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润和左航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他们觉得无碍,就像陈天润说的‘无论从前是谁,现在只是自己不是吗?既然如此不如过好自己的一生,反正人也只有这一生’
朱志鑫带着苏新皓回青丘,他是青丘帝君,可具体要做什么,他只字不提
童禹坤安葬好余宇涵之后,便带着坤溪剑只身前往东宫,以教书先生的名义守在转世的余宇涵身边
其他人继续待在湘机宫修炼,而邓佳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血纹玉上的血纹早已消耗殆尽,现在它只不过是一块平常的玉罢了
邓佳鑫虽有神的能力渡人,但却渡不了此世的自己
邓佳鑫躺在床上,手里握着血纹玉,脸色惨白:“太子殿下”
赵冠羽无奈:“叫大哥”
“大哥,这一世我怕还是不得好死……”
“可这一世之后,你便能重返神界了”
邓佳鑫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淡淡道:“我不想回去”
赵冠羽沉默着:“你告诉他了吗?”
邓佳鑫摇头
“那你们两个说清楚了吗?”
邓佳鑫摇头
“我不知道你为何这样小心翼翼的,但我想告诉他或许更好呢?”
“罢了,我也没什么时间了,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啊你”
邓佳鑫盯着他门口放的一架子风车,嘴角浅笑:“大哥,那些风车帮我好好保存吧,有些太重了,我带不走它们”
赵冠羽知道他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左航的爱太重,他无法带走也不敢带走,帮他瞒着左航
“知道了”
左航蹲在门外,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全身颤抖
他全听见了
第二天,邓佳鑫突然要拜别众人,向北方而去
“等下!”左航匆匆赶来看着他:“带上我吧”
邓佳鑫笑着:“不了,我想去看看雪,还是我一个人……”
左航打断他的话:“我想看着你……”
邓佳鑫一怔,突然明白他是想陪自己最后一程,有些不可思议:“你知道了?”
“是……”左航心中发紧,哽咽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非常喜欢……”
邓佳鑫鼻尖一酸,眼泪从眼角滑落:“好”他抬眼看着左航:“我亦如是”
左航破涕为笑,只是这泪还是不听话的不断流着
两人一同相伴前往北方,一路上谈笑甚欢,过了几日高兴的日子
只是左航每每在夜里看着他流泪
邓佳鑫不是不知道,他装作不知道
两个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都是很默契的不再提起
只是这一天,是最后一天
这天虽是晴天却飘着鹅毛大雪,两人走入一片雪白的空地,空地周围是高大的白杨树,万物皆被白雪覆盖着,风温温柔柔的,并不打扰雪的落下
两个人身上都沾着白雪
邓佳鑫突然躺在雪地里,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缓缓道:“左航,可能我们真没什么缘分吧……”
左航坐在他身边:“有,有缘,当然有”
他将准备好的红绳从腰里抽出来,一端绑在邓佳鑫的手腕上,打了好几个死结,又用微火把红线的头燎在一起,一段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用了同样的方法。
这红线在一片白雪中显得格外亮眼,甚至有些刺目。
左航道:“这是我从大哥那求来的姻缘红绳,说是生生世世的”
邓佳鑫躺在雪地里,头发上睫毛上都挂着白雪,显得这人尤为凄美。他脸色苍白,却又微笑着看着左航
“左航……谢谢你爱我……也谢谢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爱我……这几天我很高兴”
左航忍不住眼泪擦了又擦,像是说玩笑话一般:“你不能……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好歹我又给你买这又给你买那,你起码得回报我,多陪我一会儿吧,啊?”左航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情绪,到最后声音也颤抖起来,不得不低头拭泪
邓佳鑫瞧他的样子,艰难的扯的扯嘴角:“你……你不是号称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吗,现在哭不大气吧?”
左航揉了一把脸:“没啊,我就是雪太大了,进、进眼睛里了”他接着道:“你看,我们两个头发上都落满了雪”
他哽咽住:“也算共白头了吧……”
邓佳鑫微微一笑没力气再说话
“我爱你”左航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左航的睫毛上已经结了冰,鼻子和脸都冻得微红
可他最红的竟然是眼睛
“我爱你”
左航又说了一遍
“我爱你,我本不敢说出承诺的话,但我是真的特别爱你。左航特别希望陪着邓佳鑫,可左航也特别希望邓佳鑫能长命百岁……”他的眼泪直接毫无保留的滴在雪地上
“我知道人死的最后一刻丧失的是听觉,所以我想告诉你……”
左航死握住红绳,似乎是在宣泄一般
“我特别的爱你”
邓佳鑫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一天,晴朗的天空中一直飘着很大的雪花,周围一片雪白,一片寂寥,白杨树上的雪裂出好看的纹路,时不时的成堆落下。它们都悄悄的,不敢打扰那两人
左航缓缓从怀中拿出花形状的糖人,轻轻放在邓佳鑫的身上,没过一会儿,糖花直接碎了!
邓佳鑫没有再开口说话
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开口说
一块碎了的糖将左航的心理防线打碎
这一切的结局,似乎在两人初见的时便定好了
但左航不信,他一直坚持着
正因如此,随后便是三百年的等待
这三百年中左航不停修炼,他天资聪颖早已得道成仙
他拿着血纹玉走过许多地方,一直在寻他
他知道他在神界,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入神界
他努力着,也等待着
虽然走的地方不少,可他还会回到这片白杨林中,在这片空地便建了一个木屋,每逢过年回来跟自己喝一杯,好像也跟邓佳鑫过节了一样
这天也是过年,他一个人在房门口放炮,烟火很亮很美,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坐在台阶上看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年都是如此
一个炮放完,他又拿出一个来
这个是给邓佳鑫放的
他把炮放在院子里,就在要弯腰点火的时候有人握住他的手腕
那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他全身僵硬,心跳快得他喘不上来气,忽然,他很害怕
怕不是那个人
“给我的,你放撒子?”
左航猛地抬头瞳孔微颤:“老邓?……”
邓佳鑫一身白绿长袍,眉眼如初:“是我,我回来了”说着伸出右胳膊,露出手腕的红线:“我来续前缘,你……”
‘你’字还没说清楚,他便被左航抱了个满怀
左航紧紧地勒住他,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抱着
邓佳鑫拍了拍左航
“先松开,松开”
左航慌忙松开,眼眶通红:“勒着你了吗?”
“不是,眼睛闭上”
左航愣了半天,他很怕闭眼再睁开邓佳鑫就不在自己面前了,毕竟这三百年他没少出现这样的幻觉
他死抓着邓佳鑫的手腕,在对方的催促下犹犹豫豫的闭上眼睛
“好了睁开吧”
左航睁眼,就见眼前是他心心念念的糖花:“糖花?!”他接过来
“我死前瞧见你抱着这东西哭,干脆回来给你买一个”邓佳鑫看着他笑:“不是吧,大老爷们因为一个糖花哭成那样?”
左航狡辩:“不是……”
“哦,那就是你把糖花当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了!”邓佳鑫皮得很,故意逗他,毕竟左航总是拉不下脸,每次都憋得脸通红,很有意思
“是”左航坦荡道:“因为太喜欢你了”
这一句话到是给邓佳鑫整不会了
左航似乎不是一个把这些内心的东西直接表达出来,今天这样直接,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
忽然左航凑近他,就如那次一样,鼻尖碰鼻尖
邓佳鑫慌张道:“做什么?”
“我能……亲一下吗?”左航挣扎了半天:“算了,不该问你……”说完直接伸手扣住邓佳鑫的后脑,另一只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
邓佳鑫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心跳,缓缓闭上眼睛
左航从来不提他等了三百年,只要等到了,三百年都不算是时间
“老左我们回湘机宫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