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冷笑一声:“我没有负吗?!”
“你什么意思?”
“你残害忠良,边关动荡,可去鞑靼和亲的那个人是我!你身上固然流着皇室的血脉,甚至是高坐在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可你做的哪一件事,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天下之主,万民之宰,凭你也配吗!”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沈琅眸底猩红一片:“我让周寅之与张遮给你带的话,你都忘了吗?”
“正是因为我没有忘,所以今日才会来!你让人带的那些话都很对,弱肉强食,若为鱼肉,便不能怪旁人作刀俎”
“所以今日我来了,只不过不是为你而来,我为自己而来”
沈琅咬牙,拿刀就冲向沈芷衣,却不知被谁踹了一脚,直接踹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你怎么敢!你姓沈!你身上流着皇族的血脉,你怎么敢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沈芷衣眼泪滚落,看着沈琅,又看着已经死去的母后萧太后
“我去和亲,自该是我身为一国公主所应当,是我自愿,可你们作恶在先,昏庸在后”
“软禁我,逼着我去往千里塞外、蛮夷之地时,可曾想过,我也姓沈,我身上也流淌着皇室的血脉!”
沈芷衣的话到底是带着恨,沈琅的刀落在地上,他哪怕是爬不起来,可嘴里也一直在叱骂
谢危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把染血的刀,叹了一声:“看来没有人能救你了”
沈琅厉声大喊:“沈芷衣!”
沈芷衣闭了闭眸子,这到底还是她的兄长,于是看向谢危,放低姿态,语气恳求
“恳请先生念在往昔情面,留他一个全尸吧”
谢危凝视片刻,笑了一声:“好啊”
然而下一刻,只见他手起刀落,沈琅便身首异处
有些文臣禁不住这般血腥的场面,忍不住捂嘴强忍着胃里的翻涌
谢危始终是平静若深海,没有起半点波澜,随意一脚将沈琅那没了脑袋的尸身拨开一些
“你说得对,我虚伪狡诈,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世间生灵涂炭,世人流离失所,于我而言,并无所谓”
“可我就是这般,皇帝要我磕头,我便砍了他的头,纵我视人命如草芥,天下又能奈我何?”
沈芷衣心底怆然:“先生昔年也曾饱受其苦,目睹三百义童之惨遇”
“人失其家,子失父亲,天下罹难,苍生哭号,竟不能使先生动哪怕一二的恻隐之心吗?”
谢危嗓音平淡:“不能”
“我曾想,我与沈琅皆是凡胎肉体,何我须跪他,还要为他舍己之命?天下万民,人人都是其子”
“为何只有皇帝敢称天子,明明人人都是天子,人人也都是草芥,万类相争,从不留情”
“想杀便杀,想毁便毁,倘若人要问一句为什么,或恐该向天问,毕竟天生人于世,真正的平等,从来只有一样”
所有人都看着谢危,谢危眉目舒展,嗓音淡淡:“那便是死”
此刻的谢危,分明平静而又理智,可所有人不知为何,只觉彻骨心寒,他是一个疯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