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月亮被朦朦胧胧的雾气遮住了。颜如玉提着一盏灯，灯杆是一截树枝，上面还留着树叶。灯是一朵荷花，下面坠着一条穗子。白色的烛身，昏暗的火光在裙摆上幽幽暗暗的晃动。

颜如玉走在杂草丛生的小河边，杂草茂密的地方长到了膝盖，浅的地方也到了脚踝。

走着走着，河中飘来了一盏荷花样式的河灯，颜如玉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还在往前，慢慢的飘来了越来越多的河灯，颜如玉还是没有停下观赏的脚步。

河边不知道是凸出来一部分杂草还是岩石，挡住了河灯漂流的脚步，颜如玉提着河东往那边靠，提起裙摆就准备下水去拨动那盏被挡住的灯，弯腰提裙摆时，被手上的那盏灯吸引了目光，颜如玉伸出灯杆，让手上的河灯去触碰被挡住的河灯往外推，河灯就顺势飘走了。

刚刚直起身来，侧后方响起了唢呐声，还伴随着敲锣打鼓和二胡的声音，咿咿呀呀的戏腔也亮了出来。

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唱大戏，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颜如玉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顺着声音继续往那边移动。

穿过齐人高的野草地眼界一下就宽敞了，中央的空地搭起了小型的戏台子，唱戏的角穿着花花绿绿的。

颜如玉不知道是被戏曲吸引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往前走，脚步依旧机械性的往前挪动。

快要靠近观众席时，灯杆上的树叶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落了，落到了正燃烧的烛火上，一阵小型的烟雾带着树叶的清香飘进了颜如玉的鼻孔里，颜如玉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定刻在戏曲台上面。

一阵冷风吹过，台上的祝英台衣下摆被风吹动正好落到了梁山伯的脚边，一抬脚一转身正好踩住了，轮到祝英台开腔了，梁山伯并未移动，祝英台确轻松的往后退了一步，衣摆去了一角，边沿似乎是黑色的，本应该是布料的衣角在地板上化成了黑色的纸灰，风轻轻一吹就不见了。

台下的观众依旧认真的看戏，并未觉得不妥。

远处一站，唱戏的人字正腔圆，动作行云流水，靠近一看，整体呆板机械，嘴巴一张一合，有没有发出声音都难说。

颜如玉就这么站在观众席外面，听完了戏曲。刚刚落幕，不知道哪个地方响起了铁链的声音，就一下，观众开始散场离开，都井然有序的往另一个方向排队离去，不推不嚷鸦雀无声。

颜如玉也转身跟在队伍后面走。铁链拖地的声音“唰唰唰”地想着，不过没人在意，队伍还是有条不紊的继续前进。

要说突兀的地方，应该是颜如玉，只有她手里提着一盏灯，虽然面无表情。

眼看到了山角下了，队伍的最前面还是在继续前进，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最前面的人就这样走进了山里，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夜晚的一阵风吹起，伞房状的花序惹得颜如玉的脖颈一阵瘙痒，抬手去抓时，戒指的铃铛声穿进颜如玉的耳朵里面。

颜如玉呆呆的看着前面的队伍，还在前进，自己却停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到山脚下穿进山里消失不见了。

苏雨婷 “还做梦呢，赶紧起床”

颜如玉坐起身看了空荡荡的宿舍，只有她跟表姐，昨天中元节，宿舍阿姨都请假回去了，今天大清早应该直接去厂里上班去了。

迷迷糊糊起床刷牙，顺便想了一下昨晚做啥梦来着，好像有河灯，哪里来着，太模糊了。

越是去回忆反而越是记不住，本来还有好模糊的影子，早上一顿包子这么一吃，在闲聊两句，这下什么都不记得了。

年轻人都去外面了，一般在家里镇上周边上班的都是阿姨或者结婚了的，年龄小点的都三十几左右了，像她两这个年龄的二十来岁的基本没有。

颜如玉 “下班去逛超市吧，我买点东西”

他们下班早，中午连班，晚上不加班，这是常态。

这是一个小的工业区，楼层都只有三楼，一楼还没租出去，二楼是生产塑胶娃娃一类的，三楼就是他们的厂。

小型的电子厂，组装一些小型的电子类东西，比如组装一些电子门钥匙。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上班了，因为是计件多劳多得嘛！

同事 “你这个戒指还挺好看，网上买的吗？有链接吗？”

坐在她旁边的阿姨扭着头看颜如玉手上戴的戒指。

颜如玉抬起手晃了晃，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颜如玉“我朋友送的”

她手上这个戒指确实抢眼，个头大，又融入了民族风元素，还能衬托手小巧白皙。

有时候伸长手一看，都感觉手指变长了。

“张姐，下班我们一起走，搭个伴吧”坐在对面的阿姨喊着颜如玉旁边的女人。

张姐 “行啊行啊，不吃晚饭了，下班了就回。”

颜如玉觉得有故事，低着头手在认真做事情，不过耳朵却伸的老长。

李姐 “我也是，我都叫我老公这两天绕路走”

斜对面的李姐也加入了讨论。

李姐 “哎呦，你说说这也是，棺材板里身材都没找齐！”

颜如玉听了一个大概，原来是前面左拐向前的一个急转弯，喝醉酒的人跟大货车撞一起去了，身体都被摩擦没了一半，这段时间那个岔路口老是出事。

都说有人找迷信方法了，这下又碰上鬼节，那段路上的人都绕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