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童话（十三）

算是简单地了解到一些有用的讯息，诚然对她没有什么大的用途，但对于那个仍然坚持待在楼下门前的少女而言，已经足够。

mafia里当前留守的员工同她和太宰治进行摸鱼前的状态没有丝毫变化。干部们仍然在出差，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同时将几大干部都派遣去执行任务，怎么想都会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希望能形成干部们都不在场的局面。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人，要么各方的敌对势力达成联盟在各个方向兴风作浪企图分散走mafia的主力，趁机偷袭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首领大人；要么就只有他自己了。

她更倾向于后者。

所以，无论哪一个太宰治，都一样的难以让人琢磨透彻啊。

小百合在心中为除了主线任务之外的那个偶然发现并且让她颇有兴趣的支线任务大约敲定了一个答案，然后坐在太宰治的座位上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去做支线任务。

她随意扫了眼太宰治办公的桌面，虽然文件成堆但都摆放有序，分门别类地为其附上类型标签，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工作量会压死人的。其中一摞文件旁放着白色瓷杯，杯底还有些黑褐色的痕迹，应该是他们临行前某人还未全部喝完的咖啡。

反差蛮大，她还从未看见过太宰治认真待在办公桌前工作的模样。当然了，这里说的是她自己的太宰治。即便是在黑/手/党时期，在文件上，他绝大多数时刻要么是找由头撇给中也，要么就是一边打游戏一边拖延着批改完。

许还是经历不同吧。

她咬了口盘里的三明治，瞧着太宰治估计是忘记合上的黑色笔记本里露出的笔迹有些凌乱的字陷入沉思。

*

太宰治并未食言而且格外守约。

下午三时，未露面的他终于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那份临走前拿着的礼品袋已经不见，应该是给了他这期间去见的那个人。

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几日，小百合对他眼底仿佛生来便带有的乌青习以为常。不过有所不同的是，相较于前几天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子疲倦的信息，她反而觉得今天的他似乎轻松了下来。

像是孤身一人背负沉重行囊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在经历了漫长的旅途后总算守到了一片绿洲。

这正是目前望着站在她对面的太宰治的感受。

就在这位首领回来后的不久，小百合在他的邀请下，惴惴不安地跟他走上港口mafia的天台，因为太宰治说，在那里，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置身于这个城市最高建筑的顶点，向下望去一切都渺小如蚁，底下的人在做什么完全不知道。但是从其他高层建筑窗框里露出的暖黄灯光、以及天空上一个接一个升起继而绽放开来的璀璨烟花。

可是发生的瞬间是无法永恒的。

即便人们会感慨于这一刻烟花所带来的夺目，然而新的一年到来后，这一刻的绚烂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湮灭消亡。或者可以说，每个人本身的生活就是由各种瞬间所构成。

冬日的北半球昼长夜短。

饶是才傍晚五点，天空已经黑了大半，不过这样反而衬得那烟火更加好看。

太宰治一直在她的前方向天台的边缘走，在离边缘还有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本应是鸢色的眸子在此刻远远抵不过发亮的烟火所带来的这片刻短暂的光。

他在笑，但他真的很开心吗。

小百合揣度着下午找到柊鸢，将那张偷偷拍下的照片交给她时听到的那些话。

“我只是......想让他活下来。”

“只要活下来的话，一定会有值得期待、让他觉得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糟糕的事情。”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这趟并没有白来，已经足够了。”

一时间，眼下的场景同那场梦境重合。

天台、穿着mafia首领服装的男人、飘扬的小雪、烟花。

“书究竟是什么？”小百合先发制人询问道。

太宰治没有回应，从披着的风衣外套下伸出细长的胳膊，葱白的指尖朝远方升起的烟花探去，仿佛真的能描摹出它们的轮廓一般。

“小百合，回到你的世界，解决了魔人和其他会对横滨造成威胁的老鼠后，下一步你会做什么呢？”

小百合环着手臂想了想，如实答道：“应该会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之后和我家那个粘人精去摸鱼，再接着...扯个证？这样他就永远也跑不掉了。”说的这些正是她和太宰治的打算，无论是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需要那份契约所带来的安定感。

“所以是会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吗？真是令人羡慕。”太宰治喃喃道。

“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每个人对于浩瀚的宇宙而言不都是渺小的一颗粒子，其实都是普通人。而所谓的特别，也只是相对而言凸现出来的那么一丁点差异。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只要你想的话......”只要你想的话，你也完全可以在背负重大责任的同时拥有普通人所拥有的生活。

小百合的确想这么对他说出口，可是一切被从mafia大楼下方传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掩盖过去。

她以为是某些组织想趁着几大干部不在趁机偷袭，然而从太宰治的表情来看并非如此，这些旁人听起来惊恐畏惧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耳朵里不过就像是为迎接新年响起的奏鸣曲。

“还有一分钟。”

只听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