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
“你可以的。他们许多渴求这种可以肆意妄为撒娇任性权利但却无法拥有的待遇,你是可以轻而易举在我这里获得的。”
小百合像一个特殊学校中的老师,竭尽全力在引导患上自闭症的孩子开口说话。
幸福感就如同沉积在悲哀的河底下面,虽然难以获得,但拼命挖掘过后就能发现隐隐发光的砂金。
“总感觉...”
“感觉什么?说出来。”
“...感觉小百合的身边有很多更好的人呢,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在一起。和我这样糟糕顽劣每天嚷嚷着想要去死的人在一起,会带来的只有麻烦与不幸。”
小百合:“......”
她不应该在一开始就要求太过分指望他一下子就能变得坦诚起来的。
“是啊。”小百合应声答道。
太宰治愣了一下,他似乎以为对方会立刻好脾气地哄哄他,然而并没有,反而对他这番自我嘲弄进行了肯定。
“你的确很麻烦。”
“明明只要你撒个娇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装作口是心非气我,询问你那么多遍了也不说。计划也一样,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配合你的,结果你又一声不响玩失踪。平常的时候也的确给周围人带来很多不便,时不时嚷嚷要自杀,没有责任感......估计事全世界最糟糕的猫了。”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她试图叩开紧闭的大门。
“我自己选的猫,斟酌再三选好的那刻就做好了要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的准备。就算再难我也只会喜欢我自己的猫,哪怕别的猫再好看听话,但我的猫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时不时折腾一下也会给无趣的生活添些色彩,有些烟火气就有了活着的意义。”
小百合的睫毛遮挡住她眼睛里的神绪,太宰治摸不清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真的后悔的话,就不会喜欢八年了。”
十三岁到二十一岁,她始终在跟着这个人的步伐,即便曾经有片刻疲累想要停下来歇歇脚的时刻,在休息委屈一夜后还是会继续追上。
“但是......”小百合抬脸,对上那双湿漉漉的鸢色眼眸,“如果你总是抱着这种想法,发自内心真的这样认为,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就分开嘛,如你所愿,我去跟你觉得更好的人在一起。”
“中也,黄濑,还是说你会提供给我什么更好的选择?没关系啊,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说得出口,说得出来。
反正大家都在赌啊。
他赌她根本不会不要他,故意用溺在浴缸里的顽劣把戏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如果不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就算做的再多也没有用。
那她就赌他冒不起自己真的有微弱的可能去找别的他所谓的更好的人的风险。
小百合故作要起身的姿势,刚打算掀开被子,手腕儿就被人死死攥住拉回怀里,瘦弱不堪的躯体将她包裹起来。
“......不要。”
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再见到阳光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舍弃。
“我会死的。”
长久以来,他的悲伤是默不作声的,而这次终于坦诚了一回。
小百合撑起身子,两只手拄在太宰治的耳朵边儿,然后凸凹有致被白色睡裙包裹的身体慢慢贴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表面。
她轻轻地,怕是弄痛了他一样在猫咪的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最后来到唇瓣。
“那你想要什么呢。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小孩子的糖要靠自己争取的。”
少女的身体抵在他正上方,皎白的月光与她的衣裙结合在一起,干净澄澈而又明亮。
她能够拯救他的。
一向柔弱可欺的太宰治难能可贵的主动了一次。胳膊稍微一压,柔软的身体与此同时就全部贴在他的身上。
小百合只听身/下的男人慢慢开口说道。
“想要把小百合变成我一个人的洋娃娃,打上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可以吗?”
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倘若虚幻万状可以物化,月亮的光芒化作刀刃将人一并撕裂,他也要把她死死束缚在身边,哪怕只是以碎片的形态被放置在狭小不透光的黑暗木盒之中。
哪怕末日来临,她也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品。
继而他们伴随末日烈火共同燃烧殆尽或者沉浸在空气的氧化里日渐腐化溃烂缠绵交织。
最终他与她共眠。
这就是他难以宣之于口怕将她彻底吓走的阴暗面。
她能够接受吗?
......
“可以哦。”
“因为我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就这样互相抓住吧,谁也别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