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

本文由文社成员长明投稿

悠悠经年生似梦，梦中几度思华年。

我常常感到自责。

我也曾想成为别人仰止的高山和那望不尽的汪洋，可我好像，真的做不到。我一便便追问自己，你为什么一无是处，碌碌无为？你为什么做着无用功，装作很努力的样子？你又为什么做着浪费时间之事？

我也一遍遍地反驳：难道平庸是一种罪，世上该有多少人该入狱呢？难道按部就班，顺应世俗是一种过错吗，多少文人雅士该为此痛恨？难道，拿起笔就算是游手好闲，贪于心性。

拿起笔也是一种错的话，还有多少灵魂等待着被埋没。

我已经有所退让了。哪怕我真的有所图，为那片刻的欢娱，我不依旧回首，勤勤恳恳地弥补吗？哪怕我有心无力，不也依旧在尝试着去坚持吗？我也对此满意过，不是吗？我到底是对自己有所苛求，还是在放纵自己呢？“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我是那清醒之人，还是那烂醉如泥之人？

我该相信什么呢？我的笑？还是我的泪？我当然没有泪，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我的夸大其词。而我的笑是展现过的，世人皆见。以此相比，我当是快乐的。我有什么不快乐的呢？我的处境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世界上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羡慕我：无衣食之忧与家国之患。我这种“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的人，若还不知道满足，真是一种罪过。况我的那些小疾，与世人在生与死之间相比，又“何足挂齿”？

我，该知足了吧。

人永远是贪得无厌的吧？假使无了外在的约束与顾忌，人的私欲就会无限的放大，哪还有知足可言？若不是有诸多制约与比较，谁能去收敛本心，真正做个“无所求”之人。我向来是不信的（纵使它真的发生），我会去猜忌，否定，或许只是为了安抚那颗贪念之心？

回忆这一路走来，我的处境当然是愈来愈善。可我一再抱怨的是什么呢？是事实。事实就是这般，让你无可奈何。我毕竟也改变了不少，眼界有了提高，便是得了好的，又会向往更好的。这大概是我不知足之因吧。

可是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包含着多少故事？它饱含着牵挂与忧虑，却无法诉说，便以这种方式使我得知。我呢？心安理得地接着，用着，想着，又来自责着。也许是我真的太无能，又会准备怎样的说辞呢？我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让他们相信，我猜忌着他人，他人又何尝不曾对我有背后之言？我大抵还是一个小孩，有了糖就笑，没有糖就哭闹。不，那不准确。我当是一个狼狈的小孩，既无理，也招人厌。

面对着，我会轻叹，也会多想。许是我想得太多，才会引发深深的自责吧。但光“责”又有什么用呢，贪婪依旧，顺性而为依旧 不知足依旧，放纵依旧。全然未将自己定位到正确的位置。改，改，改，一直在说改，何曾改过？各种离谱的习惯我全沾上了，还俞加虚伪，故作深沉。这，到底算什么我，无话可说。

我能说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天就在看着我，树叶在嘲笑，浮云在蔑视，一切我都看在眼底。我害怕了，我的笔开始颤动，它试图替我狡辩，助我逃避。可我能逃往何处，天下何处不是长明，自有分见？

但抛开私念，我已经在慢慢做好了，不是吗？我深深压抑着许多东西，虽不能称之为痛苦（我也许经历过），也令我十分难受。我害怕时光，它会见证这一切；我希望时光，它能给予我机会。

二十四桥的明月，可曾照着我的心思奔赴远方？

我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