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连理4

时光匆匆，几百年也不过须臾。

瞭望山上。

“北海之内，有蛇山者，蛇水出焉，东入于海。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又有不距之山，巧葬其西。”男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小竹屋里传来，数十个几百来岁的小娃娃盘坐于蒲团，稚嫩的声音随着男子奶声奶气的读着。

上古立身于屋外遥望着白衣男子，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宛如六万年前，又似若一眼万年之感。

男子回首瞥至上古，便淡淡道:“今日习文便到此为止，回去还应强加巩固才是。”

“谨遵神尊教导。”娃娃们一个个鱼贯而出，离了瞭望山。

男子缓缓朝上古走来，眉角带着笑意，世人面前从来不可一世的白玦神尊，唯有于上古，才露出温柔的笑容，道:“上古，你怎的来了？”

“白玦神尊教书时到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上古答非所问，“不过白玦神尊，能送上你这儿来学艺的弟子，父母定是花了大代价，你就让他们走了么？”

“无妨，明日多留一个时辰便是。”

“你这白冰块儿怎的如此不识趣？”上古气的双手抱在胸前，“莫非不是因本主神而令他们离去？”

“主神说教得是，”白玦勾了勾唇，眼里满是爱意，“过两日便是你的八万岁寿辰，不知主神想要我送上什么样的寿礼？”

“莫问我，我也不知。”上古转过身去，对此番疑问极为不满，于上古而言，面子极为重要，哪有送人生辰贺礼还要询问一番的道理？上古听这话，自是不愿答腔。

“送主神一个大婚，不知主神可满意？”

上古闻言，娇躯一震，回首来诧异的望着白玦:“当真？”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与期待。

“我怎敢欺瞒于主神？”

“可你是与景昭成过婚的……”虽此事已过了上千年，但往事历历在目，即使她上古再心胸宽广，也依旧心存芥蒂，换了谁怕都是不快的。

“那日在苍穹之境，众仙为证，本尊最终并未与她成婚。”白玦嘴角微微上扬，“莫非主神不愿嫁与我？”

上古不吭声，心中却大喜，转过身去，硬是没能忍住红了脸，手心也有些发热，她故作老成的甩了甩衣袖，只得留下一句:“登徒子！”便匆匆离去。

上古归至朝圣殿，心中依旧不能平静。

良久，才从塌上坐起，竟读起了佛经，上古自经白玦归来后，几百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竟因白玦这一提亲乱的不行。

虽在千年前，后池与清穆在人间成婚过一回，但以她上古与白玦名义成婚倒还未曾有过，更何况当日白玦与景昭大婚，她还曾逼迫白玦写下休书。未与白玦成婚，倒一直是她心中一桩事，只是她爱面子，不愿主动与他提出罢了。

白玦真是个闷葫芦，竟让本尊等上数千年之久。

上古想着，却未察觉，自己的嘴角已是要咧到耳朵根子了哩。

甜蜜泛滥心田，心中唯有激动与期盼。

佛经索然无味，心思也难以平静，上古整夜未曾合眼，索性从塌上爬起，此等消息，怎能不让凤染知晓？

上古离了寝宫，飞向凤景殿，却见四下无人，便来了玄天殿，凤染果真在此处。

众仙见着上古，纷纷行礼:“拜见上古神尊，恭喜上古神尊。”众仙纷纷送上祝福。

上古不经怔了一怔，消息竟传的如此之快？上古浅浅一笑，道:“你们的消息倒灵通，你们如何得知的？”

“还如何得知？上古，你是真不知道？”凤染一扬眉，“此事可是传遍了四海八荒，白玦神尊发下许多请帖，可谓三界尽知之事。”

上古未曾想过白玦这般淡漠之人竟也会如此高调行事，心中不禁暗暗欢喜。

“众仙退下吧，本帝与上古神尊有事相商。”凤染摆了摆手，仙人们便纷纷离开。

凤染拉住上古的手飞至凤景殿，又将她按在石凳上，为她捏着肩，坏笑道:“说罢，究竟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上古笑道，心中却总觉得发虚，她虽无事愧对于凤染，但总觉得凤染言语中带了些杀气。

“上古，你成婚了，我呢？景涧呢？羡慕二字本君已经说倦了，你曾说约莫百年后，现已五百年过去了，为何他还未回来见我？”凤染的手重了一重。

“凤染，我觉得可能需些契机。”

“罢了，此番你出嫁，我怎么也得恭贺一二，明日本君定奉上好礼相送。”凤染一扫不快，笑吟吟道。

“多谢天帝，我先行一步。”上古瞬间撕裂了空间，逃离了凤景殿。

上古长吁口气，景涧之事，她定会相助，只能营造些契机了。

上古回至朝圣殿，殿内行至殿外，几番来回，自觉无趣，又飞至长渊殿，长渊殿倒是一如既往，远看依旧是那空灵古朴的样子。

六万年前，我拜师于你。

六万年后，我将嫁之于你。

清风拂过上古的三千青丝，恍若隔世。

她折纤腰以慢步，轻纱在腕见频动。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钗，一颦一笑动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