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接下来就是寿圣节因为这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的六十整寿加下天下升平因而圣人特意下喻普天同庆宫里各处也因为要准备生辰宴会忙得不可开交。皇帝也普降皇恩正式为早已受封为安王的十皇子子浩、颖王子洛以及八皇子宁王子佑行册封大典与此同时颁下圣喻着其他皇子公主们也各得封赏，更令将收到的诸侯国上贡的礼品一一赏赐给诸位皇室宗亲和王公大臣包括御茶局的贡茶和其他上贡来的茶具。这一忙起来对绮梅和子洛来说见面不是很方便但是苏祈却觉得这是一个接近子浩的好时机，自从决定要做人上人之后苏祈已经决心把子浩俘虏成为他的枕边人，即使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给其他府邸的赏赐苏祈都是安排女史们去送的但是给安王的赏赐苏祈都是亲自送往安王府邸。她的这点小心思别人看不懂但是绮梅却看得透透的只是她很为苏祈感到高兴因为她认为苏祈是真的喜欢子浩同时她很乐见其成。

“这是曼松茶，这是君山毛尖，这是湄江翠片。”苏祈一一指着摆在台面上的三罐茶叶向子浩说道：“这些贡茶是在下赐的贡茶中我专门挑选出来的希望你可以喜欢。”苏祈特意不称“殿下”以显得双方关系亲近。哪知子浩的礼节却不差半厘又拒人千里，他作揖道：“子浩谢过掌事姑姑！”其实子浩面对了多次失仪的苏祈早已察觉她的用意，于是他接着明确地拒绝说：“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跑腿宫女们做就是了不需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苏祈怔了一下略显尴尬地笑笑说：“没事，反正我也喜欢到殿下这里来。”苏祈听出子浩话里的弦外之音但是却仍是不肯轻易放弃。

“姑姑身为御茶局副掌事万事都应以陛下为重，像这样时常出入亲王府邸恐怕不合礼法规矩吧。”发现拐弯抹角不起作用之后子浩干脆收起了脸上的善意冰冷起来。苏祈仍然想要辩驳：“可是我……”安王早已作拱手状说道：“子浩送姑姑！”

此刻苏祈才发现自己的笑脸和讨好在偌大又冰冷的王府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出了安王府邸的苏祈像是朵遭遇了风霜的芍药花耷拉着头没有一丝生气。到达宫廷时无精打采的她恰好和从颖王府回来满面春风的绮梅撞见，绮梅热情地迎上去和苏祈打招呼但苏祈只是呆呆地“嗯”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绮梅愣了一下再反应回来时苏祈已经走远她追上去连问了几个怎么了苏祈还是双眼空洞没有任何回应，直到绮梅拉住她才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三魂不见了七魄似的？”

“姐姐，怎么颖王那么喜欢你而安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绮梅忍不住调侃她：“哟呵，看来咱们的小妮子还真是春心萌动了呢！”

苏祈恼怒地一把拨开绮梅的手生气道：“姐姐实在是太坏了这个时候还取笑人家。”说罢继续往前走。绮梅赶紧追了上去抓住她的双手道：“我没取笑你，姐姐这是为你开心呢。”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大概是寿圣节快到了安王殿下事情多所以才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罢了。”见苏祈脸色依旧阴沉绮梅又说：“方才我去颖王府送东西颖王殿下没跟我说话呢！”苏祈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绮梅几乎要笑了出来：“真的，我骗你作什么。”但是苏祈还是不无担心语气弱似水般地问道：“姐姐，你说安王是不是嫌我我太聒噪了？”苏祈的思维反应挺快的这边话头才落那边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然后惊呼起来：“他该不会喜欢姐姐你吧？！”绮梅无奈地摇摇头笑着用手推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呀，胡说些什么呢！”她不清楚苏祈的小脑袋里到底整天在想些什么不禁觉得好笑但是又觉得无可奈何。接下来苏祈小心翼翼地再次试探：“那姐姐不会喜欢安王殿下吧？”绮梅更加无奈了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小丫头越说越过分了我怎么会喜欢他呢！不会的。”

“那就好！”苏祈忽然就心情变好了微笑着大踏步地往前走，但是一转过头来绮梅看不到她的时候她的脸马上就晴转阴了起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回想了很多她猛然惊觉以往每当绮梅在场时安王的眼睛总是跟随着绮梅的身影走，安王那个样子并不比颖王看绮梅得眼神收敛多少。

苏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希望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

陛下的寿圣节日一天比一天临近宫里宫外为了准备寿典忙得几乎是脚后跟都不着地了谁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去做其他事情，王爷皇子子们也都各自在府邸准备寿礼无暇入宫。因此绮梅和子洛也便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苏祈也不能借口给安王送东西去见子浩但是苏祈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情。

寿圣节当日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笙歌燕舞而在宫墙之内白天皇帝在太极殿接受朝廷大臣们祝贺以及摆下国宴到了晚上皇帝则在泰康殿出席家宴并接受皇室宗亲们和后宫众人的行礼问安。这个宴席非同平常因而御茶局上至姑姑下至女史通通不得休假进入泰康殿伺候不过苏祈和绮梅都毫无怨言反而有点高兴毕竟可以远远地看一眼各自心中挂念之人也是好的。酒过三巡皇帝陛下放下金杯朝向子浩发问：“子浩今年有十八岁了吧？”

“回父皇，是的。”子浩欠身行礼。

“听说你府里只有两个侍妾？”不等子浩反应过来皇帝又说：“朕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生下你们的两位皇姐了。”接着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叹气接着说：“你母妃去得早，也怪朕忙于国事忘了给你指一门婚事了今天这席上都是一家人你且说说看心仪怎样的女子朕亲自指婚也算不辜负你母妃了。”别人特别是子洛听到皇帝这样说都真心为子浩高兴只有子浩吓了一跳他赶紧离开坐席行大礼跪着回禀道：“父皇明鉴，儿臣已有中意的人了。”席上的人一阵惊喜皇帝陛下更是开心问道：“是吗？那是哪家的闺秀啊？说出来只要她尚未婚配朕就赐婚给你。”

“儿臣斗胆。”子浩俯首贴地说，“此事尚是儿臣一厢情愿，所以想请父皇可否先不要赐婚让儿臣亲自处理？”

皇帝陛下大笑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他放松下来斜靠在龙椅上一脸得意地盯着子浩说：“看来这位女子定不平凡竟能让朕的儿子另眼相待。也罢，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你可要抓紧朕可是等着抱皇孙呢！”

“儿臣谢父皇隆恩！”子浩在起身的瞬间有意无意地朝立侍在堂下绮梅看了几下。这一切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却恰恰像是故意飞过的蝴蝶般掠进了苏祈的眼眸，她的心也仿佛在那一刹那被插上了一根尖刺。

果然，就连子浩也喜欢绮梅。

苏祈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于是她借口自己身子不适跟掌事告假离开了泰康殿。

泰康殿的寿宴直到四更天才散除了比较偏一点的宗室外当今陛下的儿子们公主们都统一被安排在了别宫安歇，因为在席上大家都难得高兴开怀畅饮所以都醉了除了一向不喜饮酒的子浩。第二天一早御茶局的女史们就挨个的去给住别宫的皇子和公主们送醒酒茶副掌事苏祈依然因为自己身子不舒服告假。绮梅先去了子洛住的殿阁得知他还在睡觉便放下醒酒茶离开了，然后她又到了子浩住的殿所没想到他早已起床洗漱完毕在看书了。子浩见到绮梅显得格外高兴忙放下书本站起来相迎平时僵硬的脸也融化开来亲切地说道：“你来啦？”绮梅行过礼后一面从篮子里端出茶碗一边说：“奴婢奉命来给殿下送醒酒茶来了。”

“十三弟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他面前说话不必自称奴婢既然你在他面前不必自称奴婢那在我这也不用。”子浩说完端起醒酒茶一饮而尽歪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天气不错，不如你陪我到花园走走吧。”绮梅犹豫了一下想着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于是没有说话而是向旁边退了一步让子浩先走，这么久的交往以来相对绮梅和子洛的关系绮梅和子浩更像是相交淡如水的朋友。御花园里到处都开始沾染秋天的痕迹了虽然百花已经逐渐凋落但是黄金般的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显得灿烂又温柔。子浩走到一颗结满果实的石榴树下一边伸手去摘石榴一边不经意地问：“你最近在宫里过得还好吧？”绮梅看见子浩这样轻松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回道：“还不错，殿下最近过得挺好的吧听说还有了心仪的女子？”子浩刚好摘到一个石榴转过身拿在手里表情说不出是愉悦还是一丝不好意思，绮梅好奇心大增接着问：“殿下看中了哪家的千金啊？”

子浩仍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话。

“难道是英国公杨大人家的闺秀吗？”绮梅之前就听说过安王和杨家闺秀有交情。

子浩把石榴放到鼻子般闻了一下准备把它剥开不紧不慢地回道：“不是。”

“莫不是姜尚书的女儿？我听说那位小姐一直心仪殿下呢！”

子浩惊恐得忙不迭地摇头否认。

“那会是谁呢殿下可否说来我听听？”绮梅知道的大家闺秀也就那几个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在宫中的呢？”子浩向绮梅走近一步递给她一半石榴边问道。绮梅很是惊讶：“宫里的？”缓了一下又问：“难道是个女史吗？”绮梅转过身沉吟了一会突然惊呼起来：“啊，是苏祈！是苏祈吧？”子浩有点急躁起来连着说了几个“不是”把绮梅吓得不轻，他又步步走近绮梅她身上淡淡的茶香味一点一点窜入鼻腔子浩有点意乱情迷迷蒙中他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你？”

“哈？”绮梅吓得身体一震往后跌了一步。

子浩伸手拉了她一把有点失望地问：“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吗？”绮梅还是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舌头像打了结一样：“不是，我，你，怎么会？”

“如果你以前从来没想过的话，那从现在开始就好好想想吧！”

“我等你的答复。”

秋天的御花园除了累累的果实、除了凌冽的风、除了飘洒的落叶，在隐秘的一角还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子浩和绮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