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庆余年4

一圈绿竹围成的篱笆，几间不大的木屋，一片绿意盈盈的菜地。

一个头戴红布巾的女子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懒洋洋地喝酒望天。

女子一身村姑打扮，穿着粗布衣裳。皮肤并不白，是接近健康的小麦色，透着微醺的红；眼睛圆又亮，噙着些许的醉意。最妙的是周身的气质，透着一种率性洒脱，淳朴大方，让人觉得亲近不已。

“朵朵师姐，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南枝轻巧的跃进小院，右手一个食盒，左手一只油纸包的烧鸡，动作虽大，吃食却稳稳的一点没撒。

海棠朵朵惫懒着没有回头，伸手招呼南枝直接过来坐，“来得正好，闻着像是天然居招牌的醉烧鸡。”

看着南枝把烧鸡，炒菜一盘盘端出来之后，直接一把扯下鸡腿的麻利样子。海棠朵朵咂咂嘴，“你这幅馋猫的样子，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不知道北齐第一奇女子的名头还保不保得住啊？”

南枝俏皮一笑，把另一只鸡腿递给海棠朵朵，“没办法，谁让我和北齐圣女感情甚笃，形影不离，日日受其熏陶，自然也染上了圣女殿下的风采。”

海棠朵朵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我和你可不一样，你可是有名的大家闺秀，诗词传世的大才女，我一介武夫，有什么要紧的。”

南枝知道海棠朵朵在嘲笑她在众人眼前装的似模似样，温婉淑女，知礼大度；在海棠朵朵面前却本性暴露，除了年幼初相识时装作小可怜来骗取海棠朵朵的庇护，后来相熟海棠朵朵就是她的各种背锅侠。

但是海棠朵朵的秉性和很多观点都能和她不谋而合，久而久之就与之倾心相待，不想再多加遮掩。

南枝抢过海棠朵朵的酒壶，“我们可是闺蜜呀，我这是近墨者黑！”

“真不知道你整天哪来的奇思妙想，还闺蜜，怪瘆人的。”海棠朵朵打个冷战，“说吧，怎么没到日子就来上山了？”

南枝嘿嘿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嘛，这空空的圣山上，许久不见，也不知道朵朵你有没有受苦呀。”

海棠朵朵夺过酒壶，白了南枝一眼，“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坦白，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南枝听着海棠朵朵颇为现代的话语，觉得她可能真的把海棠朵朵带坏了。

还好没教她东北话，要是海棠朵朵一开口就是“来了，老妹儿”，她还真是毁了北齐这么多年对这个圣女的培养，万死难赎其罪啊。

回过神，南枝只能实话实说，也怕海棠朵朵再出什么惊人之语，让她觉得更对不起师傅和北齐。

“最近收到消息，程巨树被人秘密带去南庆，与四顾剑徒孙一起，当街刺杀户部侍郎的私生子范闲未果，被监察院监管起来。后来监察院释放程巨树之后，范闲当街搏杀了他。”

海棠朵朵杏眼微睁，“啥？程巨树去南庆刺杀户部侍郎的私生子？不是，这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俩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啊。难道有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南枝觉得海棠朵朵真的已经被她荼毒太深，她是不是话本故事给灌输多了，这脑回路咋还山路十八弯呢？

“也差不多吧，不过，不是程巨树的杀父之仇，是南庆有人与范闲有仇，借刀杀人罢了。范闲将要迎娶南庆郡主，探子传话说，只要亲事一成，他就可以从南庆长公主的手里接管内库，这么大的财势权利足可以动摇皇位之争，怎么会没人从中作梗呢？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嘛。”

海棠朵朵惊叹道，“啧啧，这范闲官运亨通啊，不过可真够倒霉的。”

“倒霉？”南枝一挑眉，就范闲那六个爹的金大腿，再倒霉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了吧。

南枝拍了拍海棠朵朵的肩膀，“他倒霉？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北齐吧。”

海棠朵朵没好气地拍掉南枝试图在她衣服上擦油的手，“怎么？程巨树都死了，范闲人也没事，南庆还想与我北齐开战不成？”

“哇，你好聪明啊，一语中的！”南枝故作崇拜地看着海棠朵朵，“庆帝野心勃勃，南庆近年又兵强马壮、国力雄厚，一旦有个可以开战的正当借口，你猜会怎么样呢？”

海棠朵朵若有所思，“你是说？”

南枝摇摇头，“朵朵啊，这借口，很可能通过程巨树这个筏子人为制造出来啊。”

“我去，可真是奸诈。”海棠朵朵拍案直呼。

“不过不用担心，大半最后还是要和谈的，我这不是想着先提前来山上躲躲清闲。”南枝斜靠在椅背上风轻云淡地说。

海棠朵朵叹息一声，“这天下，真是往来争斗，古今不休。”

南枝心里附和，却也无可奈何。

她认真地争取过，从成为太师庶女，有个正式身份，不用去南庆做什么劳什子花魁；到找人秘密监视程巨树。

后来却发现，这是改变不了的，是天命，也是人祸。她不去南庆当暗探头子，自有另一个人替代。

甚至程巨树刺杀的局，都是南庆和北齐相互博弈的结果，双方都需要有个开战的借口，谁又算计得了谁，谁又是那只背后的黄雀呢？

南庆蓄谋已久，早就想一步步蚕食北齐；北齐局势动荡，小皇帝和太后一直以来装作不和减少其他内斗消耗，同时为了收拢兵权，又需要打压在边境已成气候、桀骜不驯的上杉虎，借此安稳朝局。

双方都需要一场战争，南庆注定大获全胜，而北齐需要一场损耗不大的战败。

这倒真真是，不谋而合。

只是这场谋划里，从牺牲范闲开始，到牺牲更多人作结尾。只有跳出棋盘外的掌棋人，才能得到那些许的利益。

她有时静下来，就会有一种深深的惧怕和紧迫感。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八年，她不再是孤单一人，有了亲人、朋友、师傅、老师，留下了很多她存在的痕迹和证明，为了守护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想要和他们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程巨树这件事告诉她，也许只有一个能撬动命运的大能量，才能改变它前进的方向。

可能命运总会朝着注定的方向前行，但什么都不做地放弃抵抗，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桃桃菌再次感谢翎瑜儿的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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