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一起四年了。
起初我们每天都会黏在一起。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慢慢对他爱理不理。
这大概就是新鲜感的消散吧。
我开始常常夜不归宿。就算回来身上也是带着浓浓的酒气。
可他却像往常一样。
“哥哥!”
“我一直在等你呢。”
“今天你想我了吗?”
就好像我只是像平常那样,工作到很晚。
晚到没有时间来陪他。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晚归。
他知道我胃不好,不会同意我喝酒的。
他是不是?
一定是的!他肯定跟某个新欢就聊得开心呢
我开始观察他。
他开始常常穿着白衬衫,即使是在燥热的夏天。
想问他不热吗,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一直都觉得他穿白衬衫很帅,曾经还笑骂他是不是想勾引谁?
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咬着下唇,轻轻牵起我的手,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勾引你”
但是自从他被迫放下钢琴后,好像就很少见他再穿过。
可惜,他这次重拾衬衫大概并不是为了勾引我。
注意到他开始喜欢窝在被窝里。盯着一个手机屏幕看好久。
他一直盯着那个聊天界面。我就知道,他早就想这样了吧?
客厅的南瓜花瓶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都有新鲜的栀子花。
突然想起以前我们去散步,每次路过巷口的花店时都要买一束栀子花。
当时他牵着我的手。
我问他怎么每次都买栀子花,他说“Eternal love”
那时的我却不以为意,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才重新捡起了过往那些不经意的细节。
回头瞟见他眼圈红红的正在伸手摆弄着那束栀子花。
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时我们在一起。
明明平日里不曾有这样的冲动,
但就是那天
他一袭白衣站在盛夏骄阳下,灿烂的笑容明媚了我年少的懵懂前途。
大概是那天花香太醉人。
以至于我克制不住的牵起了他的手,
并他抬手折了一支校园中随处可见的栀子花,
将花别在了他的耳后。
还一本正经地说道:“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你就不能再反悔了。”
他点点头,郑重地望着我的眼睛,说“我会一直在”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凝固,我就静静的牵着他的手享受这片刻的闲暇。
半响,但我想去摸摸他的头时,
才发现他泪水浸满眼眶。
耳边的栀子花也被他摘下来放在手心,
用手指轻轻摸着。
好像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个夏天我留住了花香,青春……与他。
我们的故事始于夏天。
我告诉他,有你在,每年都是盛夏。
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个周末又缠着我带他去游乐园。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难得见一次他特地为我穿上的白衬衫。
他好像很开心,远远看见我就跑了过来,扑到我身上。
“走吧,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我不太喜欢他走公共场合抱我,便找了个理由让他别抱了。
但他执意要跟我牵手,我拗不过他,就任由他牵着了。
陪他整整玩了一天。在将走的时候,他拉住我的衣角,说道“陪我再去坐次摩天轮好吗?”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摩天轮缓缓升高,窗外烟花四起,不知道又是哪个幸运的小孩生日。他紧紧牵着我的手,好像生怕我逃走似的。我扭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红了眼眶。
“怎么了…”我试探性的问到,“……” “抱一下好吗?”见他不回答我只能伸手揽住他“栀子花又开了…”他突然说到,我大概是一下记忆混乱了,突然想不起那封存于盛夏的栀子花开。
“就因为这个哭?”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漉,我不由问到,“…至于吗?每年不都会开?花期到了它就会开呀…不过这个时候了,都应该谢的差不多了。”
跟情绪上头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越哭越伤心,而我实在是手足无措。干脆捧起他的脸去吻他……
那一刻,像打开了闸门,记忆奔涌而出。栀子花,栀子花,我像是大海捞针地找寻这段零碎的记忆。是初夏,是相遇,是第一次拥抱。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渐渐看不清眼前人。再睁眼时,好像一切的一切,就连眼前人全都消失不见。
我忘了。
我想起来了。
他死了。
就死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我们的故事终于夏天。
今年你不在了,往后只剩苦夏。
记得火化那天,医生问我与你关系,我说,你是我的爱人。医生摇了摇头,说“先生,请您不要开玩笑,您这样我们是无法去办理手续的。”
他确实是我的爱人,我最爱的人走了,我却不能以他爱人的名义送他最后一程。
那个午后其实很温暖,我还带了好消息想要告诉他。却在校门口看到了一群人,他们围着,笑着,明明地上鲜血蔓延,却没有一个人拨打急救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好,连忙挤开人群。最坏的结果还是产生了。
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鲜血直流。我控制不住自己,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颤巍巍地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眼泪止不住落下,落在他苍白的面庞上。
若是在童话世界就好了,这样,我唯一的小王子他就会缓缓睁开眼对不对?
后来…后来警笛长鸣,我就浑浑噩噩地被拉去审讯。
在这期间,他们给我看过一本日记,里面写满了我在的那段时光他所受的委屈与折磨。
日记本完好无损 前面几张写着日记 最后一页写“Eternal love”
永恒的爱。
记得他的面孔被压力冲击的零碎,还是入殓师废了大劲才勉强恢复的。望着熟悉的面孔,我却再也无法拥抱。我在他身边放上一了几支栀子,那是我们一起亲手种的,可惜……
始于盛夏 终于苦夏 我将永远被困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