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风总是湿润,吹在人脸上,不算舒服。
沈翊不喜欢大海,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了。
而最让他抗拒的,就是杜城也是在大海里失踪的。
那个教他打枪,教他游泳,教他办案,教他拥有人间烟火气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杜城救赎了被愧疚捆绑的沈翊,沈翊也救赎了被自责裹挟的杜城。
明明已经错过七年了,却偏偏还要再错过三年。
不甘心啊。
“杜城,你是不是讨厌我?”
“所以趁我住院的时候,偷偷调走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
杜城比他伤得重多了,就算住院,自己也该比他醒得早才对。
更何况,就算真的讨厌,凭着杜城的脾气,走的也该是自己而不是他。
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他为杜城开脱的借口,一个也立不住。
“年轻人,你看起来,不开心啊?”
“我可不年轻了。”
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阶段,他不愿再说自己年轻。
年轻意味着可以容错,可以重新开始,但他都没有机会了。
沈翊来到钓鱼大伯的身旁,顺着他那长长的鱼竿,看向海平面。很平静,也没有让他致郁的蓝。
“老伯,夜间垂钓,鱼怕是不上钩吧?”
“钓鱼嘛,就是图个好心情,我就喜欢夜钓,舒坦。”
闻言,沈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这世界的怪人并不少,他这些年见过的也足够多。
只记得杜城以前也常常向旁人炫耀过自己,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是我们局里的画像师,很厉害,是个神人。”
神人终究是人,不是神。
有些东西依旧无能为力,依旧无人回应。
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礁石,沈翊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白天有人寄来警局的画册。
白天已经看了很多遍了,画画的人没什么绘画功底,每一页都是涂满的单一颜色。
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达,可沈翊却知道,每一页都是情绪,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这么晚来海边,就是为了看画?”
“不是,来陪一个朋友。”
“他,在这附近?”
“或许在吧,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沈翊有些难过的笑了,他不想承认自己找不到杜城,那会让他感到悲伤和挫败。
好像没有人能帮他,哪怕他自己。
“找不到的时候,不如抬头看看吧。一直低着头看向来时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前方等着你呢?”
“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你会知道的。抬头看看,这满天的星星,总会有一颗星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
沈翊抬起了头,却没看见漫天的星星,只有零散的几颗星,排列在月亮的周围。
看来,就连星星,也不愿帮他找到杜城。
“即使抬头看,也什么都没有。”
“不会的,抬头看,天上就是光。”
沈翊不想再和钓鱼老伯争辩什么了,然而低下头之后,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这里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除了他自己。
就连他曾站过的地方,也不曾有过痕迹。
“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沈翊站起身来,有些茫然的察看着四周。
又一个,又一个凭空消失的人。
他几乎快要被折磨得发疯,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