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万家灯火入梦来

加林山原先不叫加林山，叫半坡春，因只有半个山坡的翠绿而得名。

后华川的父母埋在了那儿，华家开始植树造林，给剩下的半座山种满了树，所以改叫了加林山。

而墨兰看见的那星点灯火，便是十里山茶园入口大门上的灯。

“我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模样，听说母亲喜欢山茶花，我便在加林山寻了处合适的地方，种了十里山茶。听术士说，这样能引得母亲入我梦来见见我，可十六年了，她一次都没来过”。

顿了顿，他又说，“你是第一个瞧见那灯火的人”。

墨兰垂眸，“你既没有见过你母亲，又怎知她未入过你梦？”。

闻言，少年猛地抬起脑袋，眼中似有点点星辉亮起。

“因为你不曾见过母亲，所以并不知晓母亲该是什么模样，每个出现在你梦里的妇人或许都是你母亲的模样啊”，墨兰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十里山茶园的方向淡淡回答。

华川呢喃道，“每个出现在我梦里的妇人...都是母亲的模样...”。

片刻后，他也抬起头望向了那处，“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啊”。

不远处突然飘来糕点香气，墨兰转身告辞，“此处景色甚美，多谢小侯爷分享。不过孤男寡女如此不妥，我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华川如何，握住妙禾的手就朝下跑。

看她那着急忙慌的模样，华川倒来了几分兴趣，目光追随着她一直到楼下的如意斋。

“原来是个贪嘴的”，语气里莫名其妙带了丝宠溺，让站在一旁的苍松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墨兰到底也不敢走太远，只在如意斋买了糕点，又去寻欢铺子要了蜜饯果脯和红糖瓜子，再往珍馐楼点了桌席面，便安安静静在廊桥等着哥哥和妹妹们了。

不多时，气定神闲的华川和拎着大包小裹气喘吁吁的苍松赶了过来。

华川有些不自然的说，“我答应了盛兄，要亲自送你回府的”。

墨兰哦了一声，“多谢小侯爷”。

“这些都是我祖母寻常喜欢吃的，我都买了些给你...们带回去尝尝”，他持续不自然的说。

墨兰眼睛一亮，他买的不少东西都是皇族专供的，今儿有口福了。

她忙转身冲妙禾使了个眼色，妙禾会意，将钱袋子摘了下来。

她颠了颠，继而又把自己随身带的荷包摘了下来，将里面的钱一并倒入钱袋子里递给华川，“这钱或许不够，等下月你再来寻我，我将剩下的补上”。

华川本想拒绝，但听到下个月三个字，便果断收了起来，“成”，又状似无意的说，“你这钱袋子还蛮精致的，在哪儿买的？我给我祖母也买一个去”。

墨兰回话，“是闲来无事自己绣的，若是郡主喜欢，我再绣个便是了”。

“那敢情好”，华川乐了，“下月末，我祖母寿辰，我便送这钱袋子去”。

墨兰一愣，看向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二愣子感，“那我劝你还是再寻些别的送，只不过一个钱袋子，怕是轻了些”。

华川挠了挠头皮，“我听说你的画是极好的，不若你画幅画来，我着人绣个屏风，刚好祖母屋里缺道屏风”。

“那郡主喜欢什么？山水？人物？不过送给老人家的，一般都绣些福寿相关的”，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华川很快接话，“就画加林山吧，今晚看到的加林山。我祖母年轻时常要去登山，现在年纪大了，家里人便不让去了”。

“好”，墨兰应下。

直到灯会将将结束，长柏才带着两个妹妹回来。瞥见立在墨兰身边的华川时，眼里满是审视。

如兰和明兰两个则是表面没有表情，牵在一起的手却激动的晃来晃去。

一行人回到盛家，王若弗早让刘妈妈等在门口了，瞧见是华川送墨兰回来的，还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刘妈妈就点了点头，想着如何回禀王若弗。

今夜华川做了个好梦，做了个美梦。

他梦到墨兰跟一个妇人手挽手逛灯会，他跟在后面追却怎么都追不上，情急之下他大喊，“四姑娘！”。

俩人齐齐回头，花灯尽数飘起，俩人都冲他招手冲他笑。

这次，华川知晓母亲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