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一百四十九

即将冬至，府里各处琐事又到了王熙凤手里，“各处姑娘们精细些，尤其林姑娘，还有梨香院薛家。”

平儿：“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

冬天对普通农家肯定是最难熬的，便是后街也有许多很是拮据，所以一到冬日上门陪老太太说话的人不少，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来一趟反正回去不空手，人人都爱来。

这些打秋风的王熙凤不喜，不过却从来不说什么。她也知道太太此时借口她身子养好了还权给她也是有避这个差事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接了，一来这本就是她的家业，王熙凤不甘心。二来怀孕期间跟着贾琏学了不少，也有律法什么的。那些新婚不愿学的如今为了孩子、为了以后她学的很是甘心。接过来也是担心太太打着她们大房名号许诺什么换元春出头，但最后还不是她们背锅？王熙凤不放心罢了。

京郊一处庄子上，有一家子也在愁苦，还是家里的老丈母娘拍板，带着孙儿进京化缘去了。

平儿来回说有老亲找上门时王熙凤刚吩咐安排好了后街几家的诉苦。此刻又闻老亲，不免有些头疼。荣府上上下下也好几百人了，一日大大小小的事少也有一二十件。

王熙凤：“问清楚了，是哪家？”

平儿：“听言语不像假话，说是连了宗，前些年不曾来往，只是今年难过了些，才找上太太的。”

王熙凤到底年轻，也拿不准，便道：“那你速去问了太太，既是头一次上门，总不能让人空了手回去。给多少也请太太说明。”

平儿：“是。奶奶今儿便觉得累了？年下年上最是忙了。”

王熙凤：“平儿你可别笑我，改日我累了全推作你的事了。”

平儿：“没了奶奶我算什么，也看人家买不买账啊！”

王熙凤：“也不知东府珍大嫂子如何了，蓉儿媳妇一抱病，珍大哥又是那副德行，可是苦了她了。”

秦可卿不是真病，只不过抱病罢了，总也得拖到明年开春，看能不能活动活动指个差事。不过这些她还未与贾蓉商量，只不过船到桥头便是他不同意也不能了，谁叫她就是这么个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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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唤刘姥姥，虽然朴素，但行事却不叫人小瞧。京城富贵之地她们也只认得这一门亲了，祖上认了王夫人之父为侄儿，其子王成继了祖宗留下的一个庄子，一家人吃喝是不愁的。不过到底不如从前，尤其最怕的就是生病，寻医问诊花费可不是小事。再不提买药那些花费了。王成一病家中花费不少，也没撑过去，病故了又是一桩花费。

如今当家的时候是其子狗儿，狗儿有一子一女名唤板儿青儿。家中没了顶梁柱，狗儿夫妻又得忙活才接了妻母刘姥姥一块过活。王成狗儿父子拉不下脸，又吃喝惯了，钱财才散的快。刘姥姥又没别的孩子，可不得为他们着想？当年议亲时刘姥姥是见过王家二姑娘的，着实大方，又听说王家二姑娘现在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夫人，这才过来的。

论起辈分板儿是得叫王熙凤一声祖母的，就是刘姥姥才与王熙凤平辈。不过刘姥姥倒是没分那么清，只叫板儿自称侄儿。

王熙凤：“不必说了，我知道了，这一早来可用过膳了？”

刘姥姥他们自是没有用过的，王熙凤叫周瑞家的传了膳。周瑞家的也说了王夫人的意思，只叫王熙凤自己裁度，不叫人空手走了就行。

既然确定了是老王家的连宗，王熙凤自是不能叫人空手来一趟。何况板儿也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怯生生的，怪可怜的！

她们一落座王熙凤先是道了恼，“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不该待上门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事繁杂，太太又上了年纪，想不到也是有的。再就是我近来才掌事，都不大知道这些老亲们。二则外面看着煊赫，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

刘姥姥连道举止间很是拘泥，倒不似小板儿见着肘子不肯撒手。王熙凤面上也和善，只叫板儿自便便是。

王熙凤一番诉苦，家中也不过面子光罢了，实则内里也大不如前。刘姥姥一律配合，只惊叹原来这样的大富之家也有这等问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若不是没办法也不会走这一趟，家里当家的脸皮薄，又碍于多年不走动了，担心生分不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