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

“皇上不是还有些疑虑吗，为何？”

“这件事发生在围场，如今宫里想必底下猜测不断，左右不过是个格格，若是真的那最好，若查出不是真的，无心还好，只当给了个恩典，若是再有和亲，也好有个人选。若是有意……”

弘历没有再说，二人说了会儿便也放开这个话题了。

许是小燕子的活泼真的感染人，也许是见着她仿佛看到远嫁和敬还有和宜幼时模样，弘历对她是有些宽厚包容，还赐居御花园旁边戏台子那边的漱芳斋，倒符合小燕子爱热闹的性子。淑瑛能从弘历让其入住漱芳斋而不是撷芳殿看出弘历的心思，对于皇上而言亲生不亲生不重要，国事烦闷之际能有个乐子也算放松，再一个也想着若并非皇嗣或是有心算计也好补救。

而小燕子本是孤儿，整日又要奔忙着生计，何时经历过这些，宫中处处享受，还有皇阿玛关心，令妃关怀，奴才的恭维，都叫她飘飘然。却不想叫她认出了画师班杰明，一想到身份暴露如今一切都没了，而且自己还要被砍头，小燕子果断出手想毁坏证据，将画本整个丢进池子里，那里可不止班杰明的写生，还有为宫中贵人的画像，连忙跳进去抢救，永琪和永瑛从弘历那边出来走在御花园一下被吸引了，训着声音望去，小燕子倒是活泼开朗，永琪和班杰明都不曾见过这些的女孩子自是有些新奇，至于永瑛，自幼便要让着额娘，姐姐，懂事极了，下面又有亲弟弟永璧，虽然如今在上书房弘历管的紧，甚至私下颇为关注他的学业，狠狠紧了紧永璧的性子，但永瑛还是知道小孩子闹起来的威力的，也不知为什么从这个格格身上一眼就看出了本质，定是个极闹腾的，叫他看看热闹还成，叫他跟着一起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后想着终究放不下心，叫容珮去漱芳斋看看这个格格，容嬷嬷去的时候恰逢小燕子大事，丝毫规矩不守，可是把容珮气的不行，一来二去小燕子和皇后容嬷嬷的梁子越结越大，皇后得知后立马请了淑瑛一同前去，淑瑛一眼看到小燕子竟然内衣外穿，惊道

“小燕子，你这衣裳……谁伺候格格穿衣的？”

“令妃呢？不是命你好好教导小燕子吗？如今看看，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息怒……”

小燕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直接驳斥了皇后，还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淑瑛瞧着她越说越不像话，看着令妃虽然焦急，但眼底并无多少的担忧，心里摇了摇头，令妃果然心思大了，时时想着挑衅皇后，不过这些与她无关，皇后的确是闲了一点，省的整天盯着她，令妃也要注意，别被她背后咬一口，淑瑛大概有些感觉弘历在故意放纵令妃，只是她也想不通，也不必再想了。不过看着小燕子她还是多了句嘴

“小燕子，皇后乃一国之母，皇上所有子嗣都是要叫皇后一声皇额娘的，你既然成了格格，这也是不例外的。皇宫登级森严，位分不同待遇不同，规矩也不同，你可要好好学啊！”

“啊？这么多吗？”

“哼，既然要当这个格格，自然是要好好学规矩的，令妃看来你是教不好了，容珮，你多费心，找几个嬷嬷过来好好教教她规矩。”

“是。”

小燕子不过学了两天便坚持不下去了，容嬷嬷挑的自然都是些严厉的嬷嬷，偏小燕子有两下武功闹得是人仰马翻。那边紫薇已经进了福家，福尔康等人已经知道了小燕子的身份，只是如今旨意已下，若是此时再变，只怕还要连累令妃，不提小燕子和紫薇心中是何想法，令妃等人是不会此时将真相说出的。永琪心中有些怀疑便带着尔康一道来了漱芳斋，正好看到小燕子苦于规矩一事，看着往日活泼灵动的女子烦闷不已的样子，心有不忍提点了两句

“小燕子，宫里贵人多，你若是不记住规矩，若是冲撞了哪位，只怕要吃苦头了，皇阿玛也不会回回都敢的及救你的。”

“贵人？皇后娘娘那个老巫婆……”

“小燕子慎言，皇后身份贵重，便是罚你，皇阿玛也不好驳回，你若是还想安分在宫里呆着，就要谨言慎行！”

尔康一把捂住小燕子的嘴，他这两年占了令妃娘娘的光，得以行走御前，与那些八旗贵子一同共事，很有些体面，但皇后再落魄也是皇后，还有嫡子傍身，令妃娘娘再得宠也还是妃子，纵使心有不服，嘴上可不能将把柄递给人家，何况这真假格格还没个定论，不过他却是相信自己家里那个的。

“是啊，小燕子，皇后娘娘是我们这些皇嗣的额娘，可不能再出言不逊了，否则就是不孝。皇阿玛一向以仁孝治国，若是得知此事只怕要不高兴了。”

“是啊，小燕子，这可与民间不同，你可得好好记住了。”

小燕子虽有不服，可到底还是怕的，见他们真心提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虽还有些气，但还是继续听他们往下说。永琪见她乖乖听话倒是露出了笑颜，

“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别的都是咱们的庶母，也不可冲撞。皇后之下是贵妃，瑛寿贵妃你见过的，就是和宜公主的额娘，她和皇阿玛感情深厚，又有和宜公主和六弟十一弟，是万万不能冲撞的。另还有纯贵妃，不过她身子不太好，除了大宴很少出于人前，妃位有我额娘愉妃，不过我额娘陪着太后在五台山礼佛并不在宫里，另外就是颖妃令妃还有恪嫔婉嫔庆嫔贵人常在无数，你见到记得全了礼数。”

“这么多人啊，那小燕子我岂不是人人都要跪拜了！”

“那倒也不是，瑛寿贵妃在皇上心中地位非同寻常，所以小燕子你如非必要千万不能打扰，愉妃娘娘不在，颖妃娘娘出自蒙古，与皇后倒是来往的稍微多些，令妃娘娘有协理六宫之权，皇上又把你交给令妃娘娘，你自是要多上心。至于嫔位，多数很好相处。至于贵人常在宫中皇嗣一向子凭母贵，往往是要比生母高一级的，只是小燕子你的生母并无品阶……好在你如今由令妃娘娘照顾，一般贵人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尔康知道如今只能把她们好好绑在自己这边，否则以小燕子的脾性，还不知闹出多少乱子，当初是令妃娘娘促成此事的，而且如今还是她协理六宫，要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跟她脱不了关系。家里是因令妃娘娘才起来的，令妃娘娘倒了，家里也没了如今的恩宠，所以他话里话外没少暗示，永琪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并未说些什么。

“皇宫好复杂啊！还不如宫外自由呢！我要出宫！”

“小燕子你已经是格格了，没有手令是出不了宫的。”

“五阿哥你也没办法吗？”

“便是皇子，只要没有开府，也要皇阿玛的准许才能出宫的。”

小燕子急了，她还没有告诉紫薇呢，紫微还有柳青柳红不知有多着急呢！永琪趁此试探，尔康也在一旁旁敲侧击，小燕子哪能抵抗的住呢，终于承认了自己这个格格是冒领的，并求他们帮忙，永琪跟着尔康去了福家，

“夏紫薇见过五阿哥。”

永琪看着面前娴静优雅的紫微，一下便确定了，也只有教出这样女儿的女子才能吸引皇阿玛，是以他直接开口

“我叫永琪，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一辈排行永字辈，算年龄我比你大一些，你应该叫我一声五哥。”

“我从济南来到京城，一路上走了快半年，在京城又待了好几个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亲人，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你这一声五哥我的心里多么激动。”

“好了，紫薇，我们见了小燕子，她已经都承认了，只是如今宫里她得罪了皇后娘娘，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尔康补充说道。

“是啊，欺君之罪自古都是不可饶恕的，我有一个请求，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紫微也无法，心里未尝不怨，只是小燕子是好心，而且如今五阿哥维护，福家也不认同她这般认亲，她又能如何，何况真叫小燕子被砍头，她也是不忍的。只是如今这个认了这个的五哥却处处为小燕子说话，紫薇心中难免有些介意，福夫人细心，等五阿哥走了才和她讲着如今宫里的情况

“紫薇你是个识大体知礼数的好姑娘，宫里皇后娘娘占正统，即便皇上不喜，国母一事也是轻不得的。”

“紫微明白，就如民间还有嫡出和庶出之分。”

“不错，只是宫里比起民间更为严苛，也更为随性，一切只取决于上位的一念之间。”

“紫微不会随性而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小燕子已经成了还珠格格了，旨意已下，不可更改，所以咱们不能乱了分寸，要先取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之后才有可能。”

“可如今……”

紫微很是着急，却依旧不失教养，福夫人看着很是满意，令妃尚未有皇子，便是有了前面有五阿哥六阿哥，后面还有十一阿哥和嫡子十四阿哥，福家不过包衣出身，底蕴不足，求娶像和敬公主和宜公主那般身份宠爱十足的公主得不到，但像养在太后膝下的晴格格，或者这半路认回的还珠格格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养女或是半路归家的亲女那些显赫的贵族未必乐意，而紫薇教养品行俱是上佳，倒与尔康很是般配。

“你不要担心，如今令妃娘娘手里有半数宫权，上面皇后娘娘不得圣心，瑛寿贵妃一向不爱管事，纯贵妃深居简出，等哪日我进宫去求一求，说不得娘娘有法子叫你进宫，先见了皇上，叫皇上对你有个印象喜爱，再想其他法子。”

“当真？紫薇多谢夫人了，也要多谢令妃娘娘。”

“哎，既要进宫，虽不知娘娘何时方便，但我少不得提前告诉你些宫里的情况，以便你更好的有个对策。”

“是，劳烦夫人了。”

“宫里具体的咱们也不清楚，只是如今宫里从潜邸便陪着皇上的愉妃娘娘去了五台山陪太后礼佛，纯贵妃抱病，如今皇上身边的除了皇后便是瑛寿贵妃了，皇后自不必说，贵妃是头一个双字封号，在前朝和本朝都是头一份，已经是贵妃之首，与皇贵妃实则也差不了什么了。”

看着紫薇若有所思的样子，福夫人才继续说道

“贵妃陪着皇上多年，不仅感情甚笃，膝下更是有和宜公主，六阿哥和十一阿哥。说到公主品阶，一般都是成婚时加封，只有嫡出才可封固伦公主，其余便是和硕公主，但和宜公主是以固伦公主之尊嫁入了先后族富察家，六阿哥理贝勒也是诸皇子中唯一一个封了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