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闹剧

“主儿，婉答应来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罢了，请吧！”

“臣妾给瑛嫔娘娘请安！”

“起来吧，这外面可还好走？”

“回娘娘，外面雪断断续续的，这会儿又停了，瞧着日头好，臣妾便想着来拜见娘娘！”

“说什么拜不拜见的，在潜邸也就你能和本宫说些话，如今到了宫里反而生分了！”

“身份不一样了，便是娘娘不介意，也总归有些麻烦的，臣妾不愿沾染。”

“你最是个好性子！你酷爱诗画，皇上也有些兴致，偏你们……”

“臣妾觉得这些便很好了，臣妾不似娘娘，没这个福气，不过能求得一世安稳也极好！”

慧心奉了茶便又重新坐在绣凳上，缠着丝线。

“不说这个了，尝尝！”

“六安瓜茶？还是新的！”

瞧着她有些忌讳，笑着解释

“钮钴禄家送进来的，皇上那也有，父亲从任地特特寻摸带回来的，不过几两尝个鲜罢了！”

“这已是极好！这时候能有这些才是最享受的！”

“你既喜欢，便包些给你！”

“这怎好……”

“无妨！我这身子还没养好，本身这些便不能多用，何况也就这会子新鲜，明年开春了倒又有新进的了，便错了这包茶的时机了！”

“那多谢姐姐了！臣妾也没什么贵重的，姐姐若看上了什么只管提好了！”

“本宫别的没看上，倒是你这诗画上的造诣本宫看上了！”

婉常在有些不知所措，淑瑛才笑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日后等璟媛长大了，你便教教她诗画好了！不过可不许教她你那痴性，本宫的女儿自是要逍遥快乐一生的，不学那些伤春悲秋的东西！”

“是，能教公主那是臣妾的福分！”

“成吧！也叫你见见未来的学生，”

说着走向内间，打起帘子，叫她远远瞧一眼，才又重新坐回去

“妹妹别见怪，如今天冷，她又小，我生怕她有些不舒服，这点子大的孩子真有个不舒服，真是难缠极了！等开春了，再叫她认认人！”

“姐姐放心，我没有多心，不过姐姐瞧着真变了不少！”

“是啊，往年才不管那许多，只是入冬那会儿听说撷芳殿请了太医，我夜间睡都不踏实，她若大些还好，如今真是怕啊！”

“姐姐费心了，这屋子温度不冷不热，与外面简直不是一个世界，不过这份例减了，姐姐想也是为了节省些将公主抱到这里来了。”

“可不是，便是如此也不够啊，大人尚好，病了不过两盏药灌下去，躺躺就好了，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纯嫔娘娘也是，一天天的担忧着三阿哥，又不好去的频繁。”

“是啊，好在皇嗣那边不敢有人苛待，只是做母亲不亲眼看着怎会放心！璟媛便在侧殿，我还时常打发慧心去瞧一瞧呢！”

“说来，姐姐整理这些丝线是……”

“这些日子光顾着看璟媛了，皇上那难免忽视了一些，想着左右有时间，不如做个衣裳荷包。”

“姐姐做的，不管什么皇上定是都会视若珍宝的。”

“你何时也会打趣人了！”

“这岂是打趣，这天一天天冷了，皇上担忧姐姐畏寒，多是来陪着姐姐的，且臣妾一进这门，便只觉里面温暖如春，皇上定补贴了姐姐些许，这阵阵暖香便是椒泥和成的墙上散发出来的了！太后娘娘住这里时听闻便是奢华金贵的，如今姐姐这里又多了不少清雅高洁之物，两者相融分外和谐！”

“你啊！纯嫔不坏，你的份例可够？你位分不高，本就不多，如今一减只怕没什么了。”

“纯嫔娘娘良善，不仅没有克扣，还时常叫我去她的宫里坐坐，只是不满姐姐，确实不够用，否则也不敢来打扰姐姐，臣妾只当来陪姐姐解乏的！”

“你想来便来呗，横竖我这里都是要烧的，你过来还正好节省了你的那份！”

“是，多谢姐姐！”

“别的可差？”

“别的不差的，这冬天别的都好就是这碳实在无法！不过比起咸福宫的海常在臣妾倒是幸运多了！”

“海常在？她与娴妃交好，贵妃定然为难。”

“她如今正日日诵着佛经呢！也是个可怜的，好在还有娴妃帮衬。”

“那为何娴妃不接到她自己宫里，贵妃与她向来不对付，海常在是个死心眼的，不去讨好主位，反而奉承对头，贵妃什么性子？岂会罢休？等着吧，还有的闹呢！对了，海常在看的哪门子经？不会心灰意冷要出家吧！”

“主儿，这两天娴妃娘娘经常去礼佛。”

慧心听出自家主儿的嘲讽，很是得力的提醒道。

“那贵妃知道了，还不得狠狠闹上一闹，慧心让人稍微盯着些，若有好戏可别错过了！”

“姐姐不喜欢娴妃和海常在？”

“倒没有不喜欢，娴妃是个妙人儿，只是满宫回回喜欢拉踩，且娴妃一向高傲，本宫不耐烦。至于海常在，本宫好心提点，她倒好，丝毫不领情。本也没什么，上次还敢借匾额看不起我永寿宫，偏娴妃先来道歉了，本宫也没理由揪着不放。她们如何与本宫有何干系，不过瞧个乐子罢了！”

这话还没两天，淑瑛一早起来，便看见慧心一脸兴奋，满脸写着快问我！淑瑛有着她伺候梳洗换了衣裳，坐在梳妆镜前，瞧着镜中的清丽佳人，展颜一笑，果然心情好了，此镜宫中不过三架大的，三架小的，大的皇上太后那各一台，小的三台在慈宁宫，长春宫，永寿宫，别的再难寻了！

“说罢，什么事？”

淑瑛倒了些在掌心，轻轻揉搓，一边涂抹均匀脂膏，一边问道。慧心果然憋不住了

“主儿，昨儿夜里咸福宫可是好大一出戏呢！”

淑瑛护理好，二等宫女月桂捧着一盆温水，里面放满了梅花花瓣，又滴了点精油在里面，淑瑛将手放进去泡着，

“咸福宫，贵妃怎么啦？”

“这不天儿冷了，碳例又少了不少，贵妃寒疾发作，底下人说是碳不够了，可如今才领了几天？这不就在西厢房海常在的住处找着了红萝碳烧过的痕迹，贵人往下是不能用的红萝碳的，还有海常在身边的彩珠作证，海常在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娴妃应当不会不管，即是好戏，想来应有转折！”

“可不是，主儿，娴妃娘娘半夜去了咸福宫，可惜没拦住，慧贵妃还要搜身检查呢，险些海常在便被当着奴才的面……，好在皇上来的及时。”

“昨儿十五，应该是皇后侍寝，谁有那么大本事越过皇后，王钦扰了皇上？”

“这，奴婢不知，要不要奴婢去问问御前的人？”

“不必了，还能有谁，既想救海常在，又能让御前的人行个方便。海常在那边如何说？”

慧心瞧着娘娘好似不太开心，斟酌着说道

“海常在那边是娴妃特意关照的，与贵妃娘娘自然无干系，不过皇上说了，扰乱宫闱，背主的奴才必须得罚，否则宫中便是助长了这番气焰，命人将她乱棍打死了。就在咸福宫。”

“背主之人不值可惜，不过贵妃怕是不太欢喜了！”

“贵妃娘娘寒疾发的挺严重的，太医说要好好静养三月，皇上还说日后咸福宫要再差了什么便使人到养心殿传话，不得再有这种闹剧呢！不过海常在倒是因祸得福，如愿到了延禧宫。”

“派人随意送些礼物表表心意就行了，她们那边向来不安分，可别沾染到咱们！”

“是，主儿！”

……

“瑛嫔娘娘，您怎么来了？”

“本宫为皇上做了些衣物，皇上在忙吗？”

“近来年下了，各地问安折子不断，皇上这两天都忙着呢，不过见娘娘的时间自是有的，容奴才进去说一声。”

“好，劳烦王公公了！”

王钦进去后淑瑛才将视线投在跪在碎瓷片上的李玉，挑挑眉有些了然了，故意问道

“你怎的跪这儿了！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回瑛嫔娘娘，奴才给皇上上的茶温度高了，差点烫着皇上，师傅便让奴才跪着反省。”

“反省啊，光反省可不行，还要吸取教训，引以为戒，公公你说对吗？”

李玉额角直冒汗，心想瑛嫔娘娘怕是知道了！忙道不敢，王钦出来便瞧见了李玉这般模样，心中畅快，眼中盛满了不屑，

“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呐！”

“行了，本宫先进去吧！这人呐，最怕认不清自己的本分！”

王钦只当没听见最后的低声念叨，李玉早已汗如雨下，王钦目送瑛嫔走进去了，才哼道

“这人呐，要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妄想终究只能是妄想啊！”

然后转过身教导道

“咱们都是皇上的奴才，一切以皇上为主，你们心中要是有个什么小九九，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这御前当差啊，最紧要的就是忠心，别的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听到了吗？”

“是，王公公！”

“你呐？”

“奴才知道了。”

李玉知道这一番话可谓是敲打自己的，何况半夜扰醒皇上本就是大罪，只能应是。

“皇上今儿倒是忙！”

“你来了，朕哪日不忙，嗯？”

慧心摆完带来的点心后便退了出去，不敢再听主儿和皇上的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