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

那天的谈话，终究是不了了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得知，赵祯压下思绪，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装作没事人一般处理事物。

李荣修初二那日进宫拜见福康公主，本打算也去福宁殿走一走，看看造梦仪的结果，却不成想在门口被拦住了，她也不急，转头就走，毕竟事情还没结束呢。

夜半时分，赵祯又是满头大汗的被惊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张茂则奉上热茶道“官家，您可是做噩梦了，是否让太医给您奉上安神汤？”

赵祯愣愣的摇摇头，嘴里喃喃道“去传宴相，韩相进宫，朕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张茂则心下吃惊不已：都已经是夜半时分，官家到底是有何急事，竟连等都不想等。

“是，奴才这就去。”

两位大相公的府邸，相隔不远，张茂则带人快马加鞭的出了侧门，接上二人便着急忙慌的回了宫，一路上二人坐在马车里，也是心慌，官家从未在夜半时分召见，莫非宫内发生什么大事了？

等再回到福宁殿内，赵祯已经打理妥当，平复好心情，见到二人后，挥退所有人，便讲起来昨日的梦境。

不出意外，二人也是一惊，韩相道“此事着实离奇，可却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随随便便的把外姓入皇姓，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天下哗然吧？”

“韩相说的有道理，虽说太祖入梦，是好事，可也得让人信服，不能因为一个梦，就随意更改皇嗣。”宴相也不赞同。

赵祯扶额，略带哀怨的道“两位卿所说的，朕又何尝不知呢，朕本想把这件事压在心里，永不再提的，可…”似乎是难以启齿，赵祯停了停“今晚朕又梦到先祖了。”

“他说，知道朕为难，也为了让天下人信服，他早就留有后手，将会在十五祭祖当日，降下神迹，要朕把修哥儿带到当场就行，剩余的一切看造化。”

“连梦两日？”宴相皱起眉头“若是如此，便不能再随意对待，若是真的，岂不是辜负了先祖的好意。”

“这才是让人为难之处，若是真的，那便一切都好办，就当是太祖显灵，若是假的，岂不是把我朝江山拱手让人了，日后还有何颜面，面见太庙先祖呢？”韩相也为难道。

“是啊。”赵祯叹口气道“进退两难，如今什么做不了，只能等祭祖那天了。”

“官家思虑周全，现下只能将事情压下，慢慢等候祭祖那天，若是真有神迹降世，到时候为李郎君改姓一事，便是水到渠成。”韩相与宴相对视一眼，也觉得唯有等待一法，便也应下来。

等出了福宁殿时，天边微光亮起，二人不由得感叹道“要变天了…”

当然要变天了，前朝为了立储之事，争吵不休，兖王邕王整日斗得如同乌鸡似的，如今却要横叉一个外姓子孙，他们二人怕是要疯…

官家夜半急召两位首辅入宫，此事在外人眼里，却是引起轩然大波，无数流言蜚语纷纷袭来，引人议论纷纷，奈何宴相韩相都是嘴紧之人，从不传出半点话，更是引得人好奇。

李荣修坐在李国公府书房里，都能听到风声，李章也拿此事与他议论过，但都是毫无结果。

直到过完初十，宫中传出天子口谕，今年祭祖，除了赵氏子弟，朝中三品品官员也可带一位自家子弟，入宫同祭。

口谕一出，整个汴京城犹如热油入锅般，炸起流言蜚语，不少人使了银子进内侍阁打听，得到的只有一句话：官家感念朝中大臣们办事辛苦，想多抬举抬举。

此话传出，不知有多少大臣在屋中痛哭，感念官家恩德仁慈。

也只有李荣修听后噗嗤一笑：外祖父做事就是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