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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 岂是多情人

竹业:同归

  他确实是个多情的人,家中和睦随性,好友七八知己二三,一位红颜为他等过了千里月明,还知交满天下,对敌人也曾善意心软。

  但是,他又岂是多情之人?

  他们,又岂是多情柔善之人?

  

  

一、

  患着花吐症的姑娘身形消瘦,清丽温婉的脸苍白至极,摇摇欲坠,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王权霸业,似是哀求着他哪怕看她一眼。

  “只是一个吻而已咳咳,无需你也爱我,剑先生咳咳……当真如此无情吗?”

  环绕在姑娘身边的几个人焦急的看着她,见她又磕出一片片艳红的玫瑰花瓣,说话间几乎软倒,手足无措地扶着她,想发火又不敢。

  “还请姑娘自重。”

  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茶,王权霸业淡淡开口,目光始终不离手上书卷。

  “在下要脸,不是如此随便的人。”

  “你!丝丝爱你成疾,得了花吐症可是真的会死的啊,一条人命在你眼里都没有你那破礼教重要吗!亏你还是……”

  那姑娘制止身边人愤怒的声音,却也哀求地看着王权霸业。

  “剑先生,当真不能怜怜我一片痴心吗?”

  “咦哟,你的喜欢,和我家老大有何关系?又不欠你的,他凭什么要为你打破他的原则?”

  踏出传送的李去浊咋舌,对着那群人的怒目,摇头叹息。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喜欢他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今儿你说花吐症需要他一个吻,明儿她说说宝石症也需要一个吻,今儿要是救了你那别人我家老大救是不救?”

  “小伙子脑子清醒点吧,我家老大要是不坚守清白,那他成什么人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事一旦破例,往后可就再无清誉了。

  “可,可这是一条人命啊,丝丝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爱一个人……”

  王权霸业对脑子进水了的傻瓜还是有点怜悯的,听此摇头道:

  “如今是一个吻,以后,你能保证一刀两断没有得寸进尺?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人以命威胁去做我所厌恶之事?”

  剑先生有什么错呢,他是云端的剑仙,又不是勾引人的浪子,更不是玩弄感情的骗子,他坚定不移渊渟岳峙,清清白白不染尘埃。哪怕是脑子进水了的傻瓜,为了自己的女神怒气冲冲想找剑先生麻烦,见了人之后也无法责怪剑先生太过优秀。

  他们甚至无法真正指责剑先生不近人情——那样一个坦荡清白的人,谁能指责他不肯堕入红尘艳俗,不愿沾染一身脂粉色欲。

  哪怕坚守的代价是一个个妄图摘月者前赴后继自取灭亡的性命。

  “好啦好啦别哭丧着脸了,这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救命的可能。”

  李去浊抬手丢过去一个玉盒,面具遮脸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好似那嬉笑着的声音,不含丝毫情绪。

  “我们自家人新研制的药,唤做新生,食之可磨灭一切记忆感情,就像投胎一样焕然新生。”

  虽然说爱一个人不一定靠的记忆,但这款药可是从生理到元神都来一遍的洗净,效果真就堪比重新投胎

  “花吐症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因情而起的怪诞,要试试吗?试试这忘却一切感情磨灭宛如婴孩了,它这花吐症是否还能起作用。”

  那名叫做丝丝的姑娘僵在了那里,李去浊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施施然坐到王权霸业对面,递了个盒子过去。

  那姑娘在身边人的劝说声中扭碎了装药的玉盒。

  “我不要忘记,我宁可死,也不要忘记我爱着剑先生!”

  王权霸业不由得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愿意倒是把药还回来啊你怎么好意思捏碎了?那药制作起来不容易的啊。

  “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自己不要,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王权霸业轻叹着,他不肯救人算他一半责任,都给你。活命的机会人自个毁掉放弃了,那可就纯纯是对方自取灭亡,与他无关了。

  虽然不介意自己名声如何,但确实是不大喜欢因为这种事被说铁石心肠——他宁可被谣传邪妄残忍都不想沾这些事。

  李去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丝丝不可置信又惊慌恨怒的眼神。

  啧啧啧,以为自己表现出爱比命更重要的恋爱脑老大就会动容?开玩笑,他家老大确实会心善心软,但这份善良,从不是对着居心叵测之徒的。

  ——收收你眼底的贪婪吧姑娘,被这样混浊的充满欲念的眼神盯着,他家老大能心软就怪了。

  嗨,虽然收了也没用。王权霸业,剑先生,那可是最杀伐果断的剑仙,是对着真正喜欢他的姑娘都能毫不心软下杀手的主。

  啧,瞧这不解风情的老大,不就是人姑娘锲而不舍追着你挑战了五六次嘛,至于吗?还不是你自己放话说赢过你就给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虽然人家姑娘不自量力的行为确实有点烦人,但你也不能觉得我们能救下来人就和人签生死状下死手不是。

  李去浊日常怀疑他家老大是不是黑化了真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二、

  剑先生在江湖上的传言中,是个亦正亦邪、虽怜悯弱小但也冷酷几近残忍的主。

  但实际上见过他的人都知道,剑先生脾气还是挺好的,而且很有礼数,哪怕再不耐烦,也基本不会随便出手或者甩脸走人——虽然他会把人噎个无话可说甚至不得不逃开。

  所以,每当剑先生被追求者堵路直接喊人的时候,他一般也不会选择无视,而是礼貌回应。

  而与之同行者,也总能吃到千篇一律但就是百吃不腻的瓜。

  ——情节是千篇一律的,但剑先生的瓜是百吃不腻的!

  患有花纹症的少女连指尖都开着一朵小小的芍药花,一眼望去,如画般盛开在脸侧的花纹衬得本就稠丽的面容愈发娇艳欲滴。

  如果她的眼神能够真挚一点不带着那么明显目的性的欲望,或许王权醉还能乐意多看她几眼。

  转头看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的她哥,王权醉深深叹了口气,她这原本就不解风情的哥哥哟,老是遇见这种真就怪不得他想单一辈子!

  这次这位姑娘走的是直爽潇洒路子,表白不成也没有哭哭啼啼的纠缠,潇洒转身。

  难得的干脆利落,让与王权兄妹同行的友人云知月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略有好感。

  “倒是难得一个如此爽朗的姑娘,可惜……”

  王权醉睨了一眼自己新交的朋友,心中暗笑。啊,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就是天真。

  第三天,王权兄妹受邀与云知月回家,那个花纹症的沐轻容也在,并因为杂七杂八的原因要与他们同行。

  王权兄妹俩此行是为探险,深山中的花海靡丽且有毒,但毒花之下,是本应天南地北的各种珍惜灵植。此间名唤百花园,流传着各种传说,危险而又吸引着无数敢于冒险的修士,王权兄妹行至附近,也对此颇有兴趣,又受云知月邀请委托,便就来了。

  “……没想到剑先生与幻梦剑客就是云公子所说的高人啊……”

  花纹症的沐轻容姑娘解释自己是想死在一个美丽的地方所以顺便和接了云家去百花园采药的朋友过来了。

  “我心知自己放不下,便也想着,不妨最后冒险一次,也好死在一处绝美之地。”

  沐轻容说得洒脱随意,从容坦荡,途中半点没有看向王权霸业一眼,但云知月却是觉得好笑——原来剑先生的瓜真的不会轻易完结!

  斜眼偷看这瓜主,王权霸业拿着地图研究,半点没方给那个自个给自个加戏的人一点注意力。倒是王权醉看着沐轻容另一边脸上新生的半开芍药花纹,饶有兴致,转头和小姐妹说悄悄话。

  “知月,你看那个花纹可真漂亮呀,你这边不是有个百花节扮百花仙子的活动嘛,你说如果把这个花纹绣成图样,能不能力压群芳?”

  云知月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表情——虽然知道面具这群人对某类人的生死轻若云烟,但这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心软会为一对殉情可怜人收敛遗骸立墓作碑的幻梦剑客吗?真没被反向影响了吗?

  “我觉得,这不大好吧……”

  拿别人死亡的预兆痛苦的伤疤斗艳,有点不大道德……

  王权霸业转头附和了一句:“那可不吉利。”

  王权醉思索,王权醉恍然大悟,王权醉点头赞同:“对哦,这个花纹其实是shi斑来着,再好看也晦气嘞。”

  云知月:……花纹症的花纹是shi斑……角度清奇,你俩还真不愧是兄妹俩啊这脑回路一样一样的……不是重点是晦气吗!

  等等!刚刚幻梦你们是不是传音来着?

  云知月僵着脸转头,对上了一群神色复杂且惊悚的脸。

  ……救命现在解释自己不是变态还来得及吗?!

  云知月捂脸,她就说面具这群善良温柔的人怎么会有那样邪气血色的流言形象,坚守清白也顶多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头怎么还冷酷残忍了呢,原来还是你们自己的锅啊!

  但是你们自己败坏自己名声怎么感觉我好像也逃不过了?救命我的名声啊!

  啊,没救了,和幻梦交上朋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救了呢,可能只有绝交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同流合污的变态……但绝交是不可能绝交的,臭味相投就臭味相投吧,累了,毁灭吧……

  王权醉看着忽然放空好似大彻大悟看破红尘的小姑娘,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的对话有点……

  哦豁,连累了人嘞。

  王权醉怜爱地摸了摸天真小姑娘的脑袋,啊,就当是看我哥乐子的代价吧小云姑娘~

  出行顺利,深入花海数日,要是没有沐轻容时不时遇袭然后受伤流露出坚定表情,又总对着剑先生遮掩落寞伤心什么的,这一路简直堪称轻松。

  顺利采到云家所需灵药,就在诸人露出笑容之时,王权醉护着云知月一转身,面色骤变,见得包围众人毫无气息声音的妖藤暴起,近在咫尺!

  身若电光无影,转瞬即逝,所过之处耀剑的剑光如织,瞬间将妖藤斩碎。待那道快如雷霆的身影停下,飞驰间遗落的紫雷直击大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惊愕眼神中,炸起断根无数。

  面具团第五,风雷双翼的成名绝技,化雷法入风翼,剑先生虽然不会,但当年一同交流改编的功法,他自然也是能做到以雷法入剑提速的。

  收剑还鞘,王权霸业蹲在地上查看那一息尚存的妖藤主根,王权醉拍了拍差点把手上灵药掐断的云知月,笑道:“还不松手?这要折断了我们可得重新找了。”

  云知月喘了口气把药草收进玉盒,死鱼眼看着王权醉,只道:“我瞧着真断了也没关系,有你哥在再找也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接下来我们要深入百花园,可不能带着这么多人。”

  王权醉笑眯眯的,没别的意思,但众人还是忍不住看向她——这是在说他们就是一堆拖油瓶吧?

  “小心!”

  沐轻容忽而惊叫,本就只有三步之距的她猛地向王权霸业扑了过去。

  而王权霸业头也不回,长剑瞬间出鞘,剑光掠过眼前生生定住了沐轻容的脚步,长剑入木无声,钉死了一只拇指大的毒虫。

  王权醉没忍住噗嗤一笑,迎着众人呆滞的迷茫眼神,她歪了歪头,笑道:“持剑之人丢了剑以身为我哥挡毒虫,不可笑吗?”

  王权醉瞄了眼那毒血腐坏了剑身的毒虫,唇边笑意愈深。

  “南国的琉璃翅,其毒可腐蚀五脏六腑,三日即死,有趣,百花园何时多了南国特有毒虫了?”

  云知月看着那花纹已上额头的沐轻容,心底不忍,摇了摇头,道:“许是有南国妖怪来给百花园吧。”

  王权醉睨了她一眼,哼笑道:“或许是吧。”

  采得灵药,一行人也不着急回去,夜间歇息时,至处雪白花海,恰得明月正好。

  王权霸业兴起摆开笔墨,画那花海中嬉戏的妹妹——虽然王权醉是拉着云知月一起打闹嬉戏的。

  忽然沐轻容也踏入王权霸业视线之内,对月起舞。

  一身艳红的姑娘与雪白的花海,王权霸业看见那僵硬机械的动作,已然失了兴致,开始洗笔收拾。

  一舞落尽,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只王权兄妹,因着王权霸业之前画的画在那眼神充分友好交流。

  “剑先生……”

  沐轻容唤着,稠丽浓艳的身影站在雪白的花海之中,分外显眼。

  “我知道,这情爱之事,勉强不了,只是……”

  她落了泪,一直故作潇洒的表情变成小心翼翼的祈愿,最后没入发顶又垂下的花纹自额间盛开。

  “你可不可以,记住曾经遇见我,记住曾有一个名为沐轻容的姑娘……”

  风吹过,红绸飘落,只留了一株盛放的红色芍药花,与滴落在花瓣上的一滴泪水。

  一句“爱过你”散入风中。

  王权霸业终于从和妹妹那十年如一日的审美辩论中抽出,看向了花海,幽幽一叹。

  众人不禁注目,心想这位铁石心肠的剑先生,可是终于为一个姑娘刻骨铭心的爱动容了?

  只听他道:“可惜了这片花海,不干净了。”

  ………………

  云知月发誓自己要是再对面具这群家伙有啥幻想她就找块豆腐撞死!

  王权醉眼前流淌着一丝金光,她看着花海间狰狞谩骂的魂魄,凑到了她哥耳边。

  “哥,你觉得这一个能坚持多久?我猜三个月~”

  像你死之后我才发现我动心了这种剧情,最多不过半年那魂魄就要散了。

  王权霸业凉凉撇了眼妹妹,把半成品的画卷递了过去。

  “一个月,卷土重来,赌吗?”

  这种剧情他觉得走不了追妻火葬场,更像是似见白月光的设定。

  “不赌!”

  王权醉扭头躺倒,开玩笑赢了没啥好处输了她要把她哥的抽象画挂房间里,她脑子进水了才和他赌!

  王权霸业深觉可惜。

三、

  张正在给王权醉转达自己所见的瓜时认真思考过在那对方出现前就是(伪)死亡状态需要多听多看才能确定又是那么回事的瓜应该算什么。

  那次张正跟王权霸业组队,在前往某座城时,半路上被一只说不出品种的白色怪鸟跟上了。

  一开始还以为偶然,直到入了城,那只怪鸟企图跟进他们买下的院落,被结界阻挡之后依旧不肯离去,片刻看不见王权霸业就急急鸣叫。

  他们结界具有隔音效果,但邻居没有,张正出去回来时看见灵活躲避邻居投石锲而不舍的怪鸟,心中便就了然这又是对着王权霸业的一次事件。

  “看着是有灵智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

  张正给王权霸业汇报情况时语气冷凝,难得带上了嘲讽之意。

  “怕不是打着世间第一世家养成了只妖的注意?”

  反兽开灵则启慧,或灵秀一生或修成妖物,时人偏爱训养开灵兽宠,只是那宠物一旦开始修炼妖法便会就地斩杀,实在心软也不过偷偷放生。

  开灵鸟兽一眼认定主人,誓死追随,若非他们自知有诈,或许王权霸业可能会一时兴起养在身边。而那带着目的性与欲念而来的怪物,又岂会做一辈子凡兽?驯养的鸟儿修成了妖,说不得王权霸业会不会护下来。

  妄图将第一除妖世家的继承人拉下尘埃上演一出人妖虐恋?

  当真是,恶心!

  “想好点,也可能是飞鸟症呢。”

  王权霸业笑道,不以为意,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养什么宠物的,所以对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亦不为所动。

  “明日再确定一下,若是那些玩意,斩杀了去便是。”

  当夜情报就送上案头,原是此间某个富商原本不受宠的幼子在几个月前离家出走,归来后变身团宠,可昔年渴望爱的小少年已经不在意旧人了,他的心飞向了远方的救命恩人。

  然而苦命的少年,他的爱情也一般不顺,他思慕之人没有回应他炽烈的爱,在一日日的思慕之中,少年终于在前两日自杀。

  据说,当天还有不少人看见那从锁院逃脱的纯白鸟儿。

  第二天王权霸业出门,白鸟果然跟随,在确定了那鸟眼目光时常落点之后,了然这不是无辜之人,王权霸业便在无人的巷口拔剑斩杀了怪鸟。

  被劈成两半的怪鸟化做少年魂魄,看得出来他想说什么,只是王权霸业根本不给机会,一剑灭魂。

  而当天,有一群人找上附近,遮遮掩掩地问这昨天在这边徘徊不去的白色鸟儿。彼时王权霸业正要出门,竟是给堵个正着,问起这两日追着他跑的白色鸟儿怎么不见了,他也不隐瞒,却道是有只怪鸟跟踪袭面,被他斩落,尸骨无存。

  悲痛欲绝的一群人忍不住问王权霸业不知道著名情咒飞鸟症吗?

  王权霸业无奈,只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即是自杀之人,何必复活?便就是他复活了,焉知不会再死。”

  “生前就敢因为求而不得自杀,再因飞鸟症复活,真不会错意纠缠导致杀身之祸?”

  张正在一边不耐烦提醒众人,剑先生曾经做了何等冷酷之事,向他乞怜乞爱最是愚蠢。

  

  姬无忌跟着王权霸业组队那时所见的,是赤蝶症,一转弯大片的红色蝴蝶蜂拥而至,那景象不仅不美,在他们这等目力极好之人眼里简直恶心得可以,没有半分犹豫,一道紫雷就将那群赤蝶轰了个干净。

  “不是妖啊……”姬无忌看着雷光中消散的蝴蝶,心下了然。“看来是赤蝶症。”

  “老大,你猜这次是不是你?”

  “会飞的东西,和风雷双翼更搭。”

  王权霸业有点不解,他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面具成员,怎么冲着他来的数量就那么多。

  “咦哟,会飞怎么了,我出名的明明是速度与雷击好吧。”

  姬无忌耸了耸肩,也没有纠缠着个问题,反正赤蝶症在个,大概率还没有死,看一眼就知道了。

  步入预计的城镇,第二天果然有人追着蝴蝶找到了他们。

  啊,果然还是剑先生的瓜。

  这版的赤蝶症有点意思,爱而不得的痛苦催生了所爱为什么不能属于我的怨恨,爱恨交织的蝴蝶沾染了毒性,誓要杀死所爱,要化解这等诅咒病症,却还是老套的被所爱憎恨。

  姬无忌理了理,心觉其中的逻辑大概是所爱的憎恨化去了诅咒根源的爱意,此后徒留针锋相对的二人,且打着在日后的交锋中惺惺相惜,憎恨化为爱意的追妻火葬场。

  理清了思路的姬无忌有点想笑,这位未免太过自视甚高了,她如何觉得,自己有能力成为他家老大的对手?

  了解完前因后果,也看见了那个追过来的作势沉默眼中却满是势在必得自信的蝴蝶少女,但这些事,与剑先生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我清楚剑先生……不愿牺牲清白去救人,但是,救下蝶儿不需要那些,只要剑先生恨蝶儿就好了……”

  赤蝶症的蝴蝶亦是患者血气所化,飞了太多蝴蝶是会死人的,俊秀的少年心中自觉此行荒谬,但为了救所爱之人,也还是问了出来。

  “平白无故被自己救下的人恨着且有实质的追杀之举……剑先生,你可以,对这人有一点恨意吗……”

  少年看着面前的剑先生,声与心一起渐渐沉了下去,来见之前,他尚且忿忿不平,觉得他的蝶儿是因爱自卑,世间无人是她配不上的。

  可这一见,方才是自己坐井观天,才知江湖传言都贬低了这人。面对不速之客,忘恩亵渎之事,面前剑仙依旧从容,待人以礼,言行中的洒脱不羁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这等疏阔豁达之人,其会因一陌生人的忘恩负义,便就对其心生憎恨?

  要让这等人物心生恨意,怕不是什么要害了其亲友才成,可是,怎堪不择手段至此啊……

  “要令童公子失望了,这等事听来确实令人生厌,但说憎恨……”

  王权霸业笑了笑,道:“在下做不到莫名其妙去憎恨一个陌生人。”

  “……赤蝶症所化之蝶,于我并非麻烦,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将之神魂俱灭。”

  王权霸业又送出了名为新生的失忆药,但其实,他也知道无用。

  “老大,你对这些人,真就没有一点恨意吗?”

  送走来客,姬无忌回想这些年,忽而问道。

  穿越啊,那凭空出现的身份,亦或夺舍,亦或借尸还魂,五花八门的同时寻不得痕迹,令人忌惮的同时,如何能不为那些无辜被鬼上身的人悲愤,继而心生恨意。

  王权霸业为姬无忌倒了杯茶,姬无忌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度慰贴直入丹田,透过氤氲的水雾,姬无忌看见王权霸业那从容坦荡的眼神。

  “我也恨那穿越,亦确实不恨未曾行错的穿越者。”

  “说到底,他们本身不是原罪。”

  穿越者中不是每一个都一无是处还妄自尊大的,也有一些普通人,绞尽脑汁汲汲营营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或者回家。

  他们都清楚,穿越,确实是另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拐卖行为,无论这其中当事人是自愿还是被迫。

  所以无论他们穿越后的行为是本心还是妥协,只要不触碰到忌讳,那就都不会因为身为穿越者而自带原罪,遭他恨恶。

  “无忌,我亦不喜欢、厌恶穿越者的到来,但我做不到主动下手。”

  他会放任穿越者因为完不成任务而死,会反击杀了那些图谋不轨的穿越者,因为那些异世之魂不在他所自觉庇护的世人范围之内,但不会主动猎杀。

  姬无忌垂下眼,心中一叹,他也是知道的,那些穿越者中有些人从始至终都是被迫的,且也不乏良善之人,那只因穿越一事所犯下的罪,不该归于穿越者身上——他们本身并没有穿越的能力。

  只是,知道归知道,这世间,有几人能完全分开看待穿越与穿越者?又有几人能真正不迁怒呢?

  他自问自己不主动对付穿越者,除却怕杀错与等其自取灭亡不必随便脏了自己的手之外,并无一分好意。

  只能说,王权霸业不愧是他们心服口服的老大。

  

四、

  剑先生的瓜,除了正常追求暗恋的,一贯不缺各种情咒病症,而剑先生的处理方式,也出来不让人失望。

  天使症这种得不到就同归于尽的情咒,在广大群众眼里一直是强买强卖又好糊弄的典型,治愈方式只需要告白成功而非真心相爱,被拒绝了就同归于尽。

  可以说,是存活率最高的情咒了,毕竟今天告白成功翅膀消失明天就可以分手了。至于硬是不肯接受的,啊,天使症的尸体不惧损伤且神奇的镜像所爱实力,倒是没有听说过同归于尽失败的例子。

  所以,当一个长着翅膀但明显是个人的少年在某个宴会上当众对着剑先生表白时,人们其实很想开赌剑先生会不会答应,毕竟一来救人一命二来也免去不必要的苦战,而且只是答应告白,第二天再分了就是,丝毫不损剑先生的清白。

  然而剑先生拒绝了。

  他饮了酒,方才还与友人玩笑,拒绝人的声音中依旧存着剑萧江湖的潇洒风流笑意,爽朗疏阔,哪怕说出来的话没有绝情,也无法叫人不喜。

  “在下拒绝,公子请回,莫再扰人兴致。”

  “在下自有原则,绝不勉强自己。”

  肉眼可见剑先生此刻是有些醉意的,一贯的缓和作风都变得无比直接且嘲讽。

  “……只是让你接受我的爱一天而已,仅仅只是求你答应我的告白而已……剑先生你分明没有损失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我会死的啊……”

  痛哭的少年无法抑制的弯下腰,背后宽大的羽翼将他笼住,像一个温暖的拥抱,颠三倒四的话语却显然没有受到丝毫慰籍。

  “剑先生愿救这天下所有的人,但仅仅只是因为我爱你,你就不愿意救我吗?”

  “你不答应,我真的会死的啊……”

  “那你便就去死啊。”

  剑先生靠着椅背,手上投筹未停,声音温和清朗。

  “都说了是在下不会勉强自己,不救你,与你的欲望有何关系。”

  “世人总是如此,认为一个人不爱一个说爱他的人,那他就是欠了那人的,他的一切行为牵扯到那个满口爱意那就要被猜测可是针对那人的绝情亦或心软,可是啊……”

  “你的欲望,又与在下何干?也值得在下留意?”

  “委屈自己去屈从别人的欲望……”王权霸业笑了笑,带着点疑惑与轻蔑。“在尔等眼中,我竟是这等柔软善弱之人?”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围观群众不由得噤声,他们当然不会觉得剑先生会委屈自己屈从别人,这位冠绝当代的少年剑仙,傲然屹立,最是桀骜不羁。

  “即使我死后,会杀了你……”

  “嗤,杀了我们老大?”

  这回嗤笑出声的,是千机童子,这个平素嬉戏打闹毫无架子的少年,他原是面具里最平易近人的天骄,此刻他笑着斜着面具去瞟那少年,懒散的姿态尽是傲慢。

  只听他道:“你也配?”

  “哈哈,老大,你觉得呢?”

  王权霸业笑着把手中最后一只箭筹丢向三弟,语气从容笃定。

  “他当然不配,天使症亦然。”

  第二日,那长着黑色翅膀的尸体仅仅挡下了剑先生随意格挡反击的一道剑光,就泯灭在第二剑的剑光之中。

  镜像的实力又如何?这等诅咒复制出来的东西,如何可能会有相应的剑心呢?

  剑先生同辈无敌,又怎么会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法力最深厚呢

  

  不交合就死的欢情蛊,这种伤人更伤己且同样是同归于尽类型的毒蛊炼制之法早已失传,但硬是从来没有淡出世人传说。

  当时吃瓜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剑先生是怎么中蛊的,但蛊毒蚀心时那一瞬间的颤动与捂在心头的手,毫无疑问剑先生其实中招了。

  彼时围观群众甚多,确定剑先生真的中了欢情蛊后瞬间炸开了锅,甚至有人开始赌剑先生这一次会不会继续坚守清白——毕竟这次是好像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得意洋洋的男人面容不丑,但这次围观群众看着他,却也再无以往对剑先生爱慕者的怜悯——那双充满欲念的眼神太恶心人了。

  显然剑先生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等得意的男人再度开口,剑光一闪,被破开的心脏已经连同蛊虫一起一分为二。

  王权霸业丢下脏了的剑,转头从容不迫。

  “二弟,来帮忙看一下我心脏这只蛊虫能不能逼出来。”

  围观群众脸上一抽,不是,剑先生,你这是还对付不了蛊虫就把人杀了?你是真不怕死啊?!好歹把人扣下刑讯逼供呢!

  王权霸业半点没理会安静如鸡的围观群众,杨一叹也不敢分心,天眼与照了一通,输入法力试探几回,得出结论。

  “活着的蛊虫被大哥你的法力压制无法伤你,但我们的法力也不好强行将其逼离心脏,强来怕会伤了大哥经脉,一只蛊虫而已,划不来。”

  王权霸业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

  抬手划破手腕,伤口中掉落一只细小的黑虫,被王权霸业一脚碾碎。

  “本来还想研究一下的,可惜了。”

  “想研究那大哥你倒是别杀了母蛊啊。”

  “不行,太晦气了。”

  当一个患着宝石失明症的少女锲而不舍找到剑先生表白时,围观群众们其实是不甚感兴趣的,毕竟这等不危及性命的情咒,更不可能令剑先生破例。

  围观仅仅只是不死心想看看剑先生会不会喜欢这一款。

  清俊的少女虽已看不见,但仍旧一身乐观,周身洋溢着小草一般顽强的生命力,便就是在诉说着不求回应的心意,语气也依旧充斥着活力与希望。

  就好像,说完之后,她便就会放下,彻底开始新的生活,迎接新的感情。

  听完姑娘告白的剑先生低头,看了眼姑娘那已经几乎完全宝石化的金色眼瞳,移开视线。

  “哦,恭喜发财。”

  ???

  啥?剑先生说了啥?是我听错了吗?对着人家的告白回应恭喜发财是什么鬼?!

  李去浊懵了片刻,看了看那姑娘,忽然悟了。

  “啊,这双宝石之眼的颜色质地比世间九成九的顶尖宝石都要来得夺目且纯净,若是卖出,确实对得起眼化宝石尽皆价值连城的传说。”

  看着看着,李去浊忽然来了兴致。

  “姑娘这双宝石可愿出手?价格可以商量。”

  李去浊一直对眼化宝石感兴趣,只是市面上的眼化宝石难辩真假,他才一直没有买来实验,但他忽然开口想买,却不全因此。

  “或者,你愿意卖给我们老大吗?我瞧他对你这双宝石眼也颇有好感。”

  还没从“宝石失明症化成的宝石价值连城所以恭喜发财”的懵逼中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迅速抓到重点——剑先生喜欢金色宝石还是这位姑娘的金色眼睛?!

  吃瓜的热情迅速高涨,要知道,剑先生的位名人可是神秘至极,轻易不会透露自己的喜好。世人知他好酒,知他擅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观星、调香、庖厨凡此种种,皆有涉猎,虽自言不精,却也信手拈来。

  然除此之外,却是实在不知其偏好事物——因为某位爱面子的姑娘严禁自家亲哥随意透露其真实审美,某位妹控心觉小事又可以避免别人从蛛丝马迹上联想他的身份,便也顺从的不向外人袒露喜好。

  这会难得有面具成员揭露剑先生的偏好,这如何能不叫吃瓜群众热情高涨呢。

  “……剑先生,也喜欢这双宝石眼?”

  “并非,只是难得见如此闪耀干净的金色宝石,觉得适合镶嵌珠钗。”

  “世间黄色宝石无数,但不够闪耀,不足以称金色,足称金色者,又觉不够纯净清澈,不配舍妹。”

  王权霸业摇了摇头,道:“在下虽觉姑娘眼中宝石不错,但毕竟人身所化,不合适为他人首饰,也没有购买意向,姑娘不必在意。”

  “难得老大你选礼物的眼光不赖啊,但怎么每次送出去的礼物……”

  李去浊摇了摇头,就算是没有最合意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那差别也忒大了吧!

  “怎么,四弟很不满我送的礼物?”

  “我还好啦毕竟都挺实用的,小师妹才是真嫌弃老大你啊。”

  “……越长大越叛逆,罢了,下次……”

  被妹控发言糊了一脸的姑娘嘴角抽了抽,扭头就走,开玩笑,有一个看她眼睛变成的宝石好看想送给妹妹但又嫌弃这宝石是人眼睛变成的家伙,鬼知道旁边这个不觉得人眼睛变成的宝石需要忌讳还提出购买的家伙想拿她的眼睛做什么事!

  就算变成宝石了掉出来了这也是她的眼睛欸!才不要被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

  

  当自称患有花骨症姑娘出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觉得这回剑先生应该会救人的吧,毕竟这个病症的治愈方式仅仅只是需要饮下心爱之人的血。

  但剑先生表示想都别想!

  “理由?因为在下觉得人食人这等事有违人伦无法接受算么?”

  “好吧,实在是在下觉得,让自己的血被别人喝下这种事情,太不吉利了。”

  “但凡修炼之人,哪个不是每日里性命都在刀尖妖口上打滚,即便是口彩也深有忌讳。”

  “在下好走险地,剑下妖血无数,纵说艺高人胆大,也委实不愿得些恶兆,今日却叫我将自己的血为人所食……”

  “这种将自己送进别人嘴里的血腥之事,对于我这等修士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自私?”

  王权霸业忍不住有点想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从容坦荡。

  “那又如何,江湖中人,几个不知我面具团,最是自我不顾他人性命。”

  “没有人有必须救一个无亲无故陌生人的责任,只因你一句喜欢,在下便就需要不顾潜藏的危险救你,是何道理?”

  “在下确实救过不少人,可在下何曾说过,无论何等情况都愿意救人?”

  “都说在下自私自我,都知道在下冷酷无情,但在场诸位,醒醒脑子,抛却这位姑娘口中的爱,她所作所为,不过是逼一个陌生人无偿献血以救她命罢了。”

  “以爱之名混淆视听,颠倒因果是非,行谋利害人之举,实在恶心。”

  “且在下此生,最厌他人以命威胁在下妥协退步!”

  王权霸业冷了声音,语气却依旧从容,带着似有若无的杀意。

  “在下,又岂是多情柔善之人。”

  

  

五、

  除却剑先生,面具团这群惊才绝艳的少年天骄,每一个都不缺追求者,只是数量与闻名程度远不及他们的带头大哥而已。

  也因为剑先生最是招眼,在其层出不穷的瓜下,对于面具其他人的桃色绯闻,便就少有人关注细节,大略知道是和剑先生一样的绝情拒绝坚守清白。

  但是,若是细细打听一番,便会知道,这群人的冷酷程度比之剑先生那叫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幻梦剑客,曾遇人鱼告白。

  据说彼时幻梦剑客才与新结识的小姐妹手挽手解决了河中蛇妖,正在河边休息,那自上游而来的人鱼从水中冒出,在月色下美得如梦似幻。

  然而幻梦剑客却因为那人身上带有水中的妖气,在其告白完毕向幻梦剑客求一滴眼泪时,走近将其一剑穿心。

  ——她半点不信那人所说的身患人鱼症得不到她的眼泪就会变成泡沫的话。

  事后被证实那确实是人鱼症患者,那位幻梦剑客也不曾动摇。

  “我不易落泪,也不曾为生人落泪,那人鱼症听闻鳞片多痛苦,这般阴差阳错,倒算是我提前予他解脱了吧。”

  

  那位不杀黑剑的追求者,一开始好似还挺正常的,也就是追着人像个跟踪狂一样,送吃送喝想要送温暖,哪怕被斩了一个又一个法宝警告不准再追踪也还是锲而不舍。

  而后来某次张正吃饭的时候被冲上来堆了一桌子所谓自制美食,围观群众终于看见那位不杀黑剑怒了。那杀气之狠辣连围观群众也不由得胆寒,若非幻梦剑客出手,那划破鬓边的一剑本该穿透咽喉。

  张正无奈看向了捉狭的师妹,王权醉努了努嘴,朝他晃了晃被汤汁沾污了的袖子。

  好吧,是他没处理好这东西,扰了她兴致,他的锅。

  “既然是幻梦出手救下,那这次就算了。”

  “以后再做纠缠,可就没人可以救你了。”

  回身走向王权醉,语气无奈又纵容。

  “走吧幻梦,去买衣服。”

  跌坐在地的少女捂着鬓边,温热的血流过指缝,她愣愣看着这柜台前向掌柜道歉赔偿的张正,看着在旁边等待的王权醉。

  就在二人即将踏出酒楼时,少女崩溃痛哭。

  “黑剑!你想杀我,是因为忍无可忍我的追求,还是因为我打扰了你和幻梦剑客的幽会!”

  张正停下了脚步,回头时哪怕看不见面容,那身杀气也依旧冷得人发颤,不难想象那双眼睛里是怎样的怒火,若非王权醉就在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只怕就要再度拔剑了。

  “光明正大的同行,到了你嘴里竟成了幽会,好生龌蹉的心思!自己下流看别人竟也认为全是不堪吗?”

  “你自己脏污你自己也就罢了,竟还敢污蔑别人清誉……呵,当真恶心!”

  “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的剑,不是不杀生的!”

  围观群众:……暴脾气直来直往的不杀黑剑原来还有这样嘴毒的一面啊还骂那姑娘不是人……等等你是不是没否认你生气是因为被打扰了和幻梦剑先生一起吃饭?

  后来那个少女销声匿迹了有段时间,再出现就是试图给幻梦剑客下毒……

  彼时身患赤花症的少女皮肤下已经隐隐浮现花苞,面对因她放出消息引来的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在剑先生质问声中,少女笑得凄凉。

  “若是得不到他的爱,得到他的恨,被他所杀也算不错。”

  少女看着高处的王权霸业,癫狂恍若梦呓。

  “赤花症好痛啊……但只要想想等会他来到这里,眼里看见我,恨我,就好像,这样的痛也不难忍耐了呢……”

  王权醉眼角抽了抽,扭头和张正咬耳朵:“你猜她这个屏蔽痛觉,要是任务失败了还能屏蔽多久?”

  张正不自在得紧了紧手中剑,喉头滚动,凛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低哑:“这个走追悔莫及路线,可能会坚持到结束。”

  “也是,这样感觉有点便宜她了……”

  “那不然,就不杀她了?”

  面对王权醉疑惑的眼神,张正语气依旧平直无波。

  “没有痛觉,但看着自己身体里长出花来,对精神也算一点折磨。”

  “……正常人才会觉得是精神折磨吧?”

  王权醉表示这些玩意精神可本来就不正常。

  “不过也行,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花肥,哪怕不是真正的死亡,那种钝刀子的死亡也算阴影了。”

  解开了遮掩存在的结界,王权醉看着那惊呆了的表情,微微一叹。

  “真傻,我若当真中了毒危在旦夕,我哥怎么可能这么从容客气啊。”

  围观群众:……你说这个一身杀气宛如实质和修炼黑剑的不杀黑剑有得一比的剑先生很客气从容?幻梦剑客你这是什么牌子的兄控滤镜?

  “结果出来了?”

  “嗯,那其实是个慢性毒药,初中毒会造成吐血昏迷脉象近无,但只伤肠胃,昏迷三天就可以醒了,不害性命,就是之后情绪激动会吐血,但清心寡欲养着的话活到老还是没问题的。”

  王权醉飞到哥哥身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擅催眠,于我自身也一样情绪可控,便就是真中此毒也不会早害性命,想来这姑娘也是心里有数的。”

  “哥,我瞧她费尽心思也不曾想过要害旁人,倒也尚算不错,便就饶她这次吧。”

  王权霸业低头看了眼张正,心中好笑。

  “可以,这事到底是八弟惹出来的,我不插手。”揉了揉妹妹的木头脑袋,也就真分开不管了,虽他们闹去。“走吧,这里交给他了。”

  “嗯嗯。”王权醉朝张正挥了挥手,笑意灿烂。“师兄我们先走啦,回头见。”

  看着那对兄妹俩离开的背影,围观群众不禁对黑剑心生同情:好一个木头脑袋!

  那姑娘打的主意很明显,是想刺激黑剑杀她然后才让黑剑知道幻梦剑客其实无事让他误以为自己杀错了人,想叫他愧疚错杀一个爱她而又无罪的姑娘。而中毒受伤真的有事的幻梦剑客却是不会原谅,如此便就起了矛盾,那姑娘是以自己的命来挑拨黑剑和幻梦剑客的感情啊。

  然而幻梦剑客不仅没中毒,查清了药效也不觉自己真中毒了会有什么事,完全没想到挑拨感情这点……对黑剑的追求者一点隔应都没有,甚至难得宽容带走她哥,允那姑娘所愿让张正决定此间……

  无论黑剑暗恋幻梦剑客的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幻梦剑客这脑子都是真的木头至极啊!

  “师妹即想饶你一命,我便也不会杀你。”

  张正看着人已飞远,亦不想再多逗留。

  “你的心思龌蹉令人恶心,但既然师妹也已经原谅,我也不好揪着不放。”

  素来冷暴脾气的黑剑也并非没有轻快亦或温和的模样,但从未有人见过他带着杀意还如此平和几乎慢条斯理地说话,压着杀气的声音都隐隐带笑,令闻者不禁想起,黑剑虽主修杀气,但这天下第二剑,亦素来伴有奇尽淫巧、机关算尽的百转千回之思,道一句城府深沉,从不为过。

  “这位、赵姑娘是吧?珍惜你最后这段时间吧。”

  “赤花症所开之花……算了,从你身上长出来的花还是太恶心了。”

  

  李去浊觉得,面具风评被害确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谁都不能幸免。

  但是吧,虽然水晶症确实对他颇有吸引力,但为什么是蓝色的?还是他头发那种蓝……他没那么自恋吧?

  曾经向他表白失败的少女带着突出皮肤的水晶来到他面前,再次祈求他的爱,众目睽睽之下,饶是李去浊再怎么不在意别人眼光,也不禁脸皮抽搐。

  “姑娘确定你爱的是我吗?或者说,你真的患了水晶症?”

  李去浊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意的,轻蔑又傲慢的笑意,身边红绫卷起酒杯,扬首倾尽。

  “姑娘身上水晶确实不似寻常水晶,但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分明是红色啊。”

  千机童子喜欢红色这点众所周知,毕竟,不是哪个少年人都能那样自然的穿件红衣还在衣服上挂红绫的。难得的是他还驾驭得住,热烈灿烂,活泼且阳光,红衣带绸却丝毫不显女气骚气,反倒是恰到好处的飘逸夺目,更显少年意气风扬。

  然而姑娘自然不肯承认错认心意,坚持是千机童子不肯接受的借口,而李去浊也不做争辩,只是笑问面具拒绝别人还需要借口了?

  再后来,有人看见那姑娘把自己身上水晶一颗颗扣下来,捧在手心仿佛捧在一颗真心,一身血淋淋的把水晶献给千机童子。

  而千机童子却是挥了挥手,嫌弃不已的绕道而走,徒留姑娘跌倒洒落一地水晶。

  “千机童子喜好奇珍异宝,便就是宝石眼都有收藏想法,但对那姑娘那般嫌弃……至少确定他确实不怎么怎么喜欢蓝色。”

  “有没有一种可能,水晶症的颜色有时候是所爱的代表色而不是最喜欢的颜色……”

  “……重点是这个吗?”

  “……面具成员的冷心都已经是公认的事了难不成你还抱有期待吗?”

  “就是觉得很怪啊,面具那么善良的人,每一个都是知交满天下,偏偏对自己的追求者没有一点怜悯……”

  “谁让他们的追求者大多都以命相胁,他们可不是多情柔善之人。”

ps:最后,胆小的作者在这提个与本文无关的事,就是,作者卸载注销了微博,现在也不想下回来,所以只在这里提一提——

听说竹业篇剧版霸业改名了,叫王权弘业,作者就有一点建议想与人一说——淮竹是霸业的,剧版既然男主改名了不叫霸业,那女主也不应该叫淮竹,男主都改名怎么其他人不跟着一起改名呢?

我觉得改叫清竹就挺好的,弘业清竹,红叶青竹,多般配啊,这才是一对cp应该有的般配感不是吗?

连连剧版的cptag我都给想好了,红青、青红、颜色夫妇、植物夫妇、红叶青竹、竹叶、秉灯夜烛,随便什么都好就是别来碰我们漫粉的竹业!

霸业淮竹天生一对竹业指代且仅指代淮竹霸业!

希望有读者愿意提我去微博竹业剧版官博下提此建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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