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挺可以啊,勾搭我女朋友?”
“你算哪根葱?”
“知道小爷谁吗!”
被棍子敲中膝盖,他忍着疼痛蹲坐在地上,那群人把他围了一圈。还真是绝望的处境。
他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眼神中没有害怕和恐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敢瞪老子!”
为首的男人掐住他的下巴。
躲在他后面的短裙女表情复杂,总归不是帮他的打算。
男生有些肉嘟嘟的脸让他捏的生疼。他护着膝盖的双手空不出一只去阻拦,却也没有办法逃生。
“超超”
女孩把眼镜摘下来别在白衬衫的领口上,入夜的微风吹起长裙,显出优越的腿型。
路灯下的叶子形成错觉一样的斑驳树影,跟着她渐近的脚步,跳起,落下,跳起,落下。
一个干净又易碎的女子。
她的头发被吹乱了,侧面的头发打在前额和脸颊,但没用手整理,一遍遍喊着自己的名字,眼神却茫然平静没有看向他,就好像在叫的人不是他。
她跟自己是一类的人,也不是一类的人,就好比,他看到同样款型的板鞋,感觉在她脚上,才会显得跟这个肮脏藏匿少年劣根性的地方格格不入。
“超超”
“我来接你了”
掐着他的那只手松开了,出乎预意料,挡着的人神奇地退后,不约而同地给她让出一条路。
一条救赎他的路。
她就像神明。
她伸出一只手,被期待又绝望地紧紧握住。
付思超清晰想起几天以前词汇书上背过的短语。
The last straw.
“我们回家”
付思超牵着她的手,一瘸一拐迷茫地离开,他回头,发现那些混混们正朝着反方向走,低着头,慢慢的,像是没有感情和意识的行尸走肉。
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江边,立交桥附近遍地是高压钠灯,照得他清醒。
“你还要牵多久”
才意识到后来一直是惊魂未定的自己在主动拉着白裙姑娘的手时,尴尬放开。
奇怪,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他想要道谢,白裙姑娘以一种不慢的速度走上立交桥,要弃他而去。
“诶,那个,我还没谢谢你呢”
连忙跟了上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谢你啊,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希望我……要怎么去报答你吗?不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真的很感谢你”
他还有好多好多疑问。
比如“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比如电视剧里被救的人历来会问的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有面对这种奇幻场面下必须想要搞清楚的“你刚刚怎么做到的?你认识他们吗?还是你是很厉害的人他们都怕你?”这些话有些幼稚伤人了,他当然不敢问出口。
“别跟着我就行”
“我总不能再施舍你去我家住一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
她停住了。
付思超也跟着停下来。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挠挠后脑,这问题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那个男的,他女朋友好像喜欢我,老是对我示好,大概他以为是我勾搭他对象,就找人要教训我”
“那……”
“我知道了”
“你快回家吧,你应该是学生,这么晚还在外面,你家里人,你爸妈会担心”
“别让他们害怕”
没人会担心的,他爸妈离婚以后,妈妈就频繁找下一任,虽然不说,但他知道,是在等他成年,然后随便一笔钱和房子,甩掉他改嫁。
这时候,那个称职的好妈妈大约在某个霓虹灯下的高档餐厅里和情人约会,几小时后一身香水味和酒气,手提几件高档品牌回家。
人到中年,她也算春风正得意,她儿子的房门次次都关那么紧,估计也从没想过进去看看吧。
或许呢,或许在被欺凌的时候,想到他的母亲,真的会有让自己这么死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