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孩

叶瑾“李总，时间不早了，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

李总揽过她的腰来：“怕什么，迟早都要进这道门的。”

一道刺眼的光落了下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沉重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

站在叶瑾面前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李含珏“我妈妈才刚过世，你就急着把人往家里带。”

少年的眼睛清澈皎洁，纯净得容不下一粒杂质，将她衬托得越发污浊不堪。

他没有说一句责备她的话，单是那霜雪般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刀在她身上千刀万剐。

叶瑾猛地挣脱了男人的手，羞愧难当地转头就跑。

她跑了很远很远，远到李含珏的目光再也追不上她，慌乱中，高跟鞋落了一只，也只顾赤着脚一路狂奔。

风是凉的，眼泪是热的，她精疲力尽地摔倒在没有路灯的小区门口。

泥水溅了满身，月光再也照不进来。

-

月初璃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

自《辉夜》杀青后，这几晚她总是梦见《辉夜》里的情节。

梦里的场景过于鲜活生动，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呈现，念台词的是她，女主角的脸是她，撕心裂肺的人也是她。

仿佛她不是镜头前的替身，而是叶瑾本人，亲身经历了这一场镜花水月的爱情。

她自言自语道：

月初璃“奇怪，这场戏我明明不在现场，是杜若亲自演的……”

她坐在镜子前，恍惚看着自己。

有没有忽略一种可能性，那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呢？

那便是她演的了。

也许在当时没给她留下太深印象，却在自己今晚受了刺激的基础上，重新回忆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镜中那张美丽却缺乏生气的脸仿佛和以前自己饰演的叶瑾重合。

月初璃朝“她”伸出手，“她”也朝她伸出手。月初璃对“她”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她”也对她挤出奇怪的笑。

突然，镜子里的面孔变得模糊，一个陌生的银发红瞳的女孩缓缓浮现。

月初璃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月初璃“你是谁？！”

“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你。”

“人心万念浮现于人面之上，是相之本源。你看到的我，是镜中之相，也是人内心欲望的映射。”

月初璃“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月初璃话音刚落，镜中的女孩便化身鲛人，正是她印象中巫祝未央的模样。

“你想演未央，不是吗？”

“未央在《较人泪》中抛弃了七情六欲，以所爱之人的心头血为代价，向上任巫祝换取永生。”

“那么你呢？”

“你愿意用最重要的东西换取演技，成为超越从前自己的演员吗？”

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如同海妖的歌声催眠着惊涛骇浪中失去方向的旅人。

我瞳孔失焦，呆滞地张了张嘴，面部一直抽搐着，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月初璃“不！可！能！”

月初璃“我只要程廷羽罢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的脸和你的名字会家喻户晓，你会出现在世纪广场最贵的屏幕上，金面具奖、奥冠奖、金珠奖，都是你的囊中之物。每一个观众都会沉浸在你的表演中，为你痴迷。”

“但这一切，都要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你愿意吗？”

月初璃“不···不可以！”

“即便永远到达不到彼岸，只能寂寂无名地淹没在星海之中，你也不愿意吗？”

“我会慢慢等你回心转意。”

女孩轻灵的笑声在夜空盘旋，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她的身体，把她拖向镜中世界。

无穷无尽的黑暗把她吞没，她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过了良久才缓过神。

哪有什么镜中女孩和梦想交换，一切不过是我在做梦罢了。

月初璃翻开床头的剧本，望着她给每个角色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标注，陷入了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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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归墟之风扬兮，可以寄我思···」

不管是巫祝未央、小渔、怀妙，还是沧浪，都在她眼前化作泡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