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入仕

翌日早朝结束后，楚玉玦来到了杜岚的牢房。

几缕残阳照在牢房墙上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小小的窗下有一个残破的床，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杜岚听到狱卒打开牢门的声音，猛然惊醒，他坐起身抬手抹去额上涔涔冷汗，只觉腕上沉重，随他的动作铁链当啷作响。身下是有些潮湿的茅草，杜岚看着自己身上的惨白囚衣，愣了愣，先前的记忆迟缓地苏醒。他抬头仰望楚玉玦，嘲弄的咧了咧嘴。

杜岚太尉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楚玉玦我倒是，也没有那么无聊。

楚玉玦脚步停了，蹲下与他平视，沉默良久，久到杜岚都已经皱起眉头，快要不耐烦的出口请她离开了。她才顶着杜岚怨恨的视线开口。

楚玉玦你知道吗，昨天你被押解入牢之后，我派人去了你家，本打算送你妻儿出城，但是，他们到杜府的时候，你们全府，已经被灭门了。

杜岚在听到刹那便白了脸色，他向前冲想要抓住楚玉玦，却被锁链绊住了手脚，随后又被周围的狱卒拉住。

杜岚你瞎说！你瞎说！他答应我的，他会治好我夫人的病，无论如何，他会护我一家周全！

楚玉玦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只是，你问问你自己，值得吗？

杜岚值得吗？值得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我答应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了，我不求仕途，不求金钱，不求权力，我只想治好我夫人，我有什么错……呜呜呜……

杜岚又哭又笑，喃喃自语，整个人虚脱无力，没有了狱卒的拉扯，跌落在地上，似是陷入疯癫。楚玉玦淡淡的看着他，她觉得杜岚真是可怜，真正所求不过是家人安康，却轻信他人，误入歧途，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却也可恨。

许久后，杜岚安静了下来，只是脸色苍白，像是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牢房响起脚步声，楚玉玦回头去看，见是顾星质。

楚玉玦你怎么来了？

顾星质听人说你来这里，就过来看看。

楚玉玦嗯……

顾星质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杜岚，嗤笑道。

顾星质我记得你当年入仕时也是满怀壮志，愿为黎民社稷而死。

杜岚从前是，现在是，哪怕临死的那刻也依旧是，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一切，包括为国入仕，也包括贩卖走私，杀人害命。

楚玉玦即使是如今你妻儿皆亡，你杜氏一家被灭门你都不后悔？

杜岚没有再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

杜岚当年，我和她相遇在帝都崽的那片梨花园中，她笑语晏晏，回眸与我相视一眼，就这样，我们定了情，定亲，嫁娶，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只可惜，她生子之后，失足坠入池塘，自此得了寒症，每每病发，痛苦不已。后来，有人告诉我，可以治好她。

顾星质这就是你杀人害命的理由？

杜岚要是你心爱之人如此这般，你忍心让她痛苦至此吗？哦，我忘了，你顾星质是没有心的，我不忍心啊！

顾星质看了看身边的楚玉玦，只见她眉眼低垂，似是有些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