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篇20鹰隼

　　盛京，皇宫。

　　靖宁王的畅天楼，一只鹰隼如一支穿云箭般俯冲而下，直直冲着坐在窗边的靖宁王来。

　　旁边伺候的人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靖宁王眼疾手快一把拉下窗棂，起身退开。

　　鹰隼就那样扎穿了窗纸卡在窗户上，侍从忙上前来，想要抓住着鹰隼，谁知这鹰隼凶猛得很，扑腾着翅膀，一口啄在那侍从手上，立刻就见了血。

　　侍从吃痛缩回手，有些恼怒，靖宁王忙叫住了他，“算了，你去捉条鱼来吧！”

　　那侍从领命而去。

　　靖宁王拂了拂袖袍，只见衣袍上的暗纹如同水波一样荡开，那鹰隼大概是错将他的袍子当做反射着光的水面了。

　　等那侍从拿了鱼回来，鹰隼已经挣扎得没有了力气，气息奄奄的歪着脑袋盯着靖宁王。

　　靖宁王伸手拿起那尾活鱼，鱼儿在他手下挣扎，却挣脱不开半分，鹰隼被鲜活的鱼儿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贪婪。

　　靖宁王就用那条鱼引着鹰隼自己从窗框中脱身，见鹰隼已经出来了，靖宁王将鱼儿往上一抛，鹰隼腾飞而起一口叼住了那尾鱼。

　　吃完还偏头盯着靖宁王，靖宁王知道它肯定是还没吃饱，又让人多拿几条鱼来。

　　鹰隼脚上绑了一个竹筒，趁着鹰隼专心吃鱼，靖宁王轻轻取下了那个信筒，只见上面雕了一个狼头。

　　纳吉罕王？靖宁王眉梢一挑。

　　打开竹筒倒出里面的字条，上面写着:小羽知道自己血统不纯，巫王反扑萧关，纳吉罕借兵二十万襄助。

　　靖宁王眉心微蹙，突然听得萧戟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哪里来的海东青？”

　　靖宁王一笑，随手将那字条递到萧戟手中，萧戟一看，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你早该告诉他的。怎么，还怕他钻牛角尖？”

　　靖宁王叹了口气，“是啊，可是总觉得时机不对，阿羽不比阿翎，他什么都不知道。”

　　萧戟却道:“还不是你护着他，这一次你再想护他，也鞭长莫及了。”

　　“阿羽也大了，该知道他总会知道的，只是希望他不要……当年的事都是先帝一意孤行得一厢情愿，阿羽他什么都不知道。”

　　“哼，”萧戟冷哼一声，“他的人生总该他自己去面对的，总不能瞒他一辈子，到死都是个糊涂鬼吧！不过这纳吉罕王怎么还特意送信来告诉你？”

　　“大概是想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吧！”靖宁王抬手摸了摸那只鹰隼的头，鹰隼亲昵的啄了两下他的手指，痒痒的，他展颜一笑，“再说白得一只鹰，何乐而不为。”

　　说罢，突然反应过来萧戟刚才那句话不吉利，眉心一皱，瞪了萧戟一眼，“胡说什么呢！阿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萧戟抬手抚平靖宁王眉间，柔声说:“放心吧！萧子戚那小子拼了命也会护着他的，他们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闻言靖宁王反手握住萧戟的手，“边关有消息传来了？”

　　萧戟点头，正欲开口，忽然听得外面有人通报:“陛下，王爷，长灵郡主求见。”

　　萧戟道:“这么快就来了，消息倒是灵通。”

　　靖宁王瞥了他一眼，“消息灵通的难道不是贵妃娘娘？”

　　这段时间以来，皇甫翎一直在皇贵妃宫中，她能得到消息，多半就是皇贵妃透露给她知道的。

　　萧戟愣了一下，道理是这个道理，他却莫名的从这句话中觉察出点靖宁王心绪，不禁失笑。

　　这一笑又惹恼靖宁王，他推开萧戟走了出去。

　　皇甫翎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去，“父亲，听闻阿羽不知所踪，巫王手段诡奇，我实在放心不下……”

　　“阿翎，”靖宁王止住了她的话头，认真的看着她说，“你不能去！”

　　皇甫翎一愣，随即笑道:“父亲是因为看不起阿翎是女子吗？”

　　“怎会？”靖宁王皱眉，“大祈还没有到需要女将军上战场和用公主换取和平的时候！”

　　“父亲，您阻止不了我的。”皇甫翎微微一笑，她绕开靖宁王径自跪在萧戟面前，“请陛下成全！”

　　萧戟看着她，“你知道上前线你要经历些什么吗？”

　　皇甫翎颔首低眉，“长灵知道。”

　　萧戟道:“很好，那明早上朝时，只要你能说服朝中上下，朕就准你到前线支援。不过，”萧戟缓步从她身边走过，“你不一定赶得上，也极有可能白跑一趟。”

　　皇甫翎俯首拜谢，“长灵知道，多谢陛下给长灵这个机会。”

　　“好了，你下去吧！”萧戟摆摆手，王德忙把人扶起，“长灵郡主快些起来。”

　　“有劳王公公。”皇甫翎朝王德颔首，王德连道不敢。

　　长灵走到靖宁王面前福了福身才离去。

　　“你怎么可以答应她！”靖宁王忍不住朝萧戟低吼。

　　萧戟呵呵一笑，“当时皇甫羽要随军出征的时候可没见你那么大反应啊！”说着萧戟侧脸低头看他，“偏心啊你！”

　　靖宁王皱眉，推开萧戟，那能一样吗？皇甫羽堂堂七尺男儿，哪里能置身事外。

　　“阿翊，”萧戟扶住他的肩膀，深深地望入他的眼底，“她不是她的母亲，她母亲的悲剧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皇甫翎从来都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她是翱翔九天的凤凰，你自己心里清楚。”

　　靖宁王垂眸，“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她。”

　　“我明白，”萧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从小看着他们姐弟长大，会担心也正常。”

　　“那你呢？”靖宁王抬眸看他，“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子戚吗？”

　　“呵，”萧戟轻笑一声，“萧子戚那小子要是这么轻易就死了，那他就不配做我萧戟的儿子。”

　　“你可真是冷酷啊，陛下！”

　　“他可我那时候好多了，当年打夷蛮，老头子就给了我五千人，对方三万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萧戟负手而立，“军中多的是可用之人，只要他能用对人，打赢这一战并不难。”

　　“再说，要是这一点都做不到，将来要怎么做这天下之主。他跟皇甫羽不一样。皇甫羽，早就已经有人帮他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他顺利登基，就是盛世之主。可是萧子戚，他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没有人帮得了他！”

　　靖宁王沉默了半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萧戟看到靖宁王眼底的落寞，目光变得柔和，放缓了声音说:“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无需再纠结对错，他们自己的路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