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篇21猎人

　　“醒了？”

　　皇甫羽刚动了动手指就立马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感觉到脖子僵硬酸痛，他晃晃脑袋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肩头上。

　　皇甫羽扭动着僵直的脖子看过去，一双黑黝黝的葡萄眼正冲着他笑，皇甫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白嫩嫩的包子脸，就听到包子脸的主人带着委屈的哭腔说：“皇子哥哥，你干嘛掐我？”

　　“子……子戚？”皇甫羽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小人儿惊讶极了，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成小孩儿了？”

　　“皇子哥哥，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你不也是小孩儿吗？”萧子戚把他推开一些，委屈的揉着肩膀，“都把我肩膀压麻了。”

　　“怎么可能！”皇甫羽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小手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明明……明明什么？

　　“我们在哪儿？”皇甫羽看着雪白的屋顶，不，这就是雪做的屋顶。

　　“皇子哥哥，你睡糊涂了吗？”萧子戚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这里是我们昨天挖的雪洞啊！”

　　“雪洞，对了雪洞，他是应该在雪洞，可是不应该是这里的雪洞啊！”皇甫羽感觉混乱极了，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皇子哥哥，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应该是这里的雪洞，这是我们两个亲手挖的雪洞，只有我们俩儿，这不好吗？”

　　小小的萧子戚在皇甫羽眼里慢慢发生了变化，圆圆的包子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目精致的清朗少年。

　　萧子戚唤他“羽”，同样是那样的大雪天，皇甫羽一身素白衣裳，萧子戚却站在高处，一身华贵的太子常服。

　　“太子殿下，臣告退。”

　　说完皇甫羽就随着长姐离开，再不肯回头看一眼，不愿多说一个字，小少年下意识的追逐了两步，却被台阶绊倒，被身边伺候的手忙脚乱的扶起，等挥开众人，雪地上再无一人。

　　再然后是一身红衣，坐在大殿上嘴角噙着笑意，眼眸微眯的萧子戚。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皇甫羽安静的坐在角落，那人却总能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对他举杯。

　　皇甫羽低头避过，对方却并不在意，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这一切。

　　又是一片白雪飘过，森森铁甲让人望而生畏，削瘦的脸颊带着无尽冷酷的杀意。

　　“羽，这皇位你要吗？”

　　皇甫羽猛的睁开眼睛，心悸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怎么，做噩梦了？”赵吉的脸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上方。

　　“你怎么会在这……不……我这么会在这？这是哪？”刚清醒过来，皇甫羽有些语无伦次。

　　“放松点，你还记得你昏到了吗？”赵吉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你们。”皇甫羽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怎么了吗？”

　　“你没事就好。”

　　“你吓到我们了！”

　　“突然就倒地不起。”

　　“真的吗？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皇甫羽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感觉还是很累。

　　“先吃点东西吧。”有人递过来一块面饼子，又干又硬，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多谢。”道过谢皇甫羽就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赵吉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碗姜汤，“来，喝点润润嗓子。”

　　“不，不用了。”回忆起昏倒前被人强行灌姜汤的经历皇甫羽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

　　“怎么，你不喜欢姜的味道吗？”赵吉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之前该不会就是你给我灌的姜汤吧！”皇甫羽一脸抗拒。

　　“那不然呢？”赵吉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是不小心染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多谢好意。”皇甫羽低头吐出一口气，还是把姜水接了过来，赵吉见他主动把姜水喝了，脸上露出点惋惜地情绪。

　　这家伙，是灌他姜汤灌上瘾了吗？可惜，他不会再给赵吉这样的机会了！

　　皇甫羽暗自腹诽着把空碗递了回去。

　　“张羽，其实你不用那么拼命的，你也可以尝试着相信我们。”

　　赵吉突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身边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我们是兄弟，张羽。”

　　看着赵吉那张布满麻子坑坑洼洼的脸，他那双看起来总是眯着的眼睛，皇甫羽意识到他说的对，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兄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张进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赵吉接下来的话却让皇甫羽动作一顿，面饼子又干又硬，好像冰团子一样梗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不是你的错，张羽，你不需要用那种近乎自虐的拼命来弥补什么。”

　　赵吉不再看皇甫羽，他背靠着雪壁。

　　皇甫羽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像冰块一样的，僵在了那里。

　　“张羽，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一直相信张进他不会有事，他一定可以带领着剩下的兄弟们活着跟我们汇合的。”

　　四周很静，没有人说话，赵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讲着他以前的事，大家都静静地听着他说。

　　“那年是为成为猎人的第二年，我刚满十五岁，我跟着村子里的年轻人一起去山中打猎。”

　　“但是那片山林里的猎物都几乎被打完了，我们翻遍了整片山林都一无所获，所以我们决定进天山。”

　　“天山很大，林子很密，也会有更多的猎物，但那也意味着会有更大的风险。”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比起现在也过犹不及，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不进山只能饿死，进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爹死的早，家里边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娘。”

　　“我跟着其他人进了山，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山中还有其他猎人的痕迹。更令我们激动的是留下这些痕迹的猎人很可能是张家川那边张家族人留下的。”

　　“你们可能不知道张家川，但是张进就是出身张家川的猎人。张家川的猎人是天山最早的一批猎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是在我们的先祖在天山落脚之前，他们就已经延续了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