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角吹连营，皇甫羽踏着残雪回来，腿脚已经活动开了。
虽然浑身依旧酸痛，却已经不影响行动了，这真得多谢太傅这些年来的训练。
雪到后半夜就没有再下了，今天可以继续极速前进，前方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已经发出了可以通行的信号。
大伙已经在收拾辎重了，他忙上去搭了把手。
“你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张进低声呵斥。
“去营地周边活动活动了手脚。”皇甫羽老老实实的回答。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张进回头看他。
“没事了，二哥。”皇甫羽把绳子绑上，又使劲扯了扯，把它固定紧了。
“喂小子！今天还帮我们几个老东西背辎重吗？”那老兵突然拍了在皇甫羽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皇甫羽嗷一嗓子惨叫，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张进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就扒开皇甫羽衣服。
皇甫羽皮肤本来就比较白，肩胛骨上的又青又肿的两大块淤青，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他扭头看去，只瞥见了一小块，自己都觉得可怕。
身边有人吸了一口凉气，那瘦长青年瞪大了眼睛，“张羽你小子可真白！”
皇甫羽一阵羞恼，被人当众扒了衣服这能忍！可这人又偏偏是对他多有照拂的张进。
寒风刺骨，吹得皇甫羽直打哆嗦。
皇甫羽刚想把衣服拉上，就听到张进厉声喝到，“别动！”
“二哥，你到底要干什么！”皇甫羽不禁皱起眉头，心底蹿起火气，语气不免就有些冲。
“老胡拿药来！”
张进没有理会他，反而朝着不远处的大胡子喊，“快点！”
“来了来了，你下手轻点！”大胡子拿了一个竹筒子过来，揭开盖子，里面是乌黑的汁液，散发着难闻的药味。
“这什么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眼看着大胡子给张进手心里倒了些，张进抬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抹，皇甫羽急得大叫。
大胡子说:“张小弟啊，这可是好东西，抹上过个三两天就好了，不然到后面你这伤可有得你罪受的。”
张进二话不说就拍皇甫羽身上了，他疼得直打冷颤，张进却好像憋着怒火一样，丝毫不手软的大力把药揉开。
皇甫羽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周围无人再敢说一句话，沉默中擦好了药，张进放开他，手伸进雪堆里使劲搓了几把，白雪立马就被染黑了。
张进又换了几个地方继续搓手，直到手完全干净了为止。
皇甫羽一言不发，径直走过去，背起那三个老兵的辎重，可是这一下差点又闪到腰，还好大胡子手疾眼快的帮他扶了一把。
皇甫羽没去看张进的脸色，背好辎重就笔直的站好，还是清点好人头、辎重，队伍就出发了。
这不过今天速度快多了，那赵麻子也没有再磨磨蹭蹭的想捞点好处。
一路在沉默中进行，路上铺了一层积雪，推着车架要万分小心，皇甫羽也留神着脚下，若是不小心跌倒可有得他受的。
皇甫羽心里憋着一股气，虽然知道张进是为他好，可是他还接受不了了张进居然当众扒下他衣服。
特别那瘦长青年的一句“你小子可真白！”让他恼火万分。
这也愈发坚定了皇甫羽留胡子的决心。
一路无话，到了短暂的休整时间，大胡子拿了一个冷硬的馒头给皇甫羽。
因为皇甫羽昨天晚上到营地之后直接就脱力昏倒了，自然也就没有去伙营拿食物，所以现在身上还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多谢胡子大哥！”皇甫羽接过来咬了一口。
大胡子喝了口酒说：“别谢我，是你张二哥托我给你的，我可没多余的食物给你。”
皇甫羽看了一眼正围着车架检查绳索牢不牢固的张进，闭上了嘴，专心啃馒头。
又是难熬的一下午，还好冬日天黑的早，不得不早些寻找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
今天皇甫羽勉强算是跟上了其他人的速度，落后不多。扎好营帐之后，他跟着其他人去了伙营，今天居然吃包子。
虽然只是野菜馅的，但好歹有点味道了不是。皇甫羽两三口就解决了一个，想他吃过多少山珍海味，现在居然觉得能吃口野菜都是难得的美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皇甫羽边吃边往他们的营帐走去，看见张进正在生火，那少年沉默的在旁边搭手。
皇甫羽看了看怀里的包子走过去，在火堆旁边坐下，顺手递过一根柴火给张进。张进看了看皇甫羽接过柴火，没说话。
皇甫羽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张进，“二哥，给，包子！”
张进摇头，“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吧！明天中午我可是不会再给你吃的了。”
皇甫羽咧嘴一笑，“行，我自个儿留着！”
然后看向另一边的少年，谁知人家直接当他不存在。皇甫羽耸耸肩，没再去自讨没趣。
“二哥，要不我也和你们轮流着守夜吧！不然就你和胡子大哥两个人，也太辛苦了。”
“呦，那可巧了，”闻言张进抬头看向那少年，“小乔也跟我说想跟我们一块守夜呢！”
小乔？皇甫羽看向那少年，只见他挑衅似的瞥了皇甫羽一眼，弄得皇甫羽莫名其妙。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过这个小乔。
“是吗？”皇甫羽挠挠头，“不如把那竹竿子大哥也一块算上，这样我们都能轻松不少。”
“竹竿子大哥？”张进听到这个称呼，不禁对他有些侧目，“你是说容让吧！”张进有些好笑，“你该不会都给我们起了外号吧！”
“没有没有，”皇甫羽摆手干笑两声，“也就大胡子，竹竿子，赵麻子。”
“真的？”张进一脸怀疑的看向皇甫羽。
“真的！”皇甫羽摊开手，一脸诚恳。
“哼，你小子！”张进不禁失笑，“成，既然如此，那之后便我们四人轮流守夜吧，两个人轮一夜。”
“四个人？”皇甫羽奇怪的看向张进，“不应该是五个吗？”
然后就听张进对那少年说：“小乔，你就算了吧！一路辛苦，你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
“知……知道了。”那少年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丝毫没有在面对皇甫羽时的冷漠和敌意。
这什么情况？难道他真的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皇甫羽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在瘦长青年竹竿子大哥回来后听说，他也被算入了守夜人的行列，特别是在听小乔结结巴巴的补充说是皇甫羽提议将他算上的，气得挥舞着拳头扬言要跟皇甫羽一决高下。
皇甫羽没在意跳脚的瘦长青年，比起这个竹竿子容让，这个叫小乔的少年才更值得他防备。
他在宫中多年，什么阴招小手段没见过。
就小乔这样装可怜，暗戳戳给你上眼药的小动作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容让也没蹦跶多久，就被张进的话重新吸引了注意力。
“你都多大个人了，让你守个夜还不情愿成这样，最开始提出要跟我们一块守夜的还是人家小乔呢？”
“小乔！”容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身上。
皇甫羽心底暗自发笑，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小样儿。
不得不说他这二哥是真的给力啊！
“那我就跟张小兄弟一组吧，容让这小子，就张进你看带点。”大胡子张口就开始抢人，一边笑嘻嘻地朝皇甫羽挤眉弄眼。
皇甫羽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张进也爽快的应了，“行，昨天下半夜是老胡你守的，今天晚上前半夜我来，后半夜容让你来。”
于是守夜的事就在容让的哭爹喊娘声中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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