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篇5往事

　　当年，也是这样的雪天。萧子戚入宫伴读一年，几个心思活络的大臣纷纷送了自家儿子前来伴读。

　　文元帝虽然应允了，却只是让他们朝来暮退，并不准他们在宫中留宿。

　　当时来的共有八人，也不全是家中受宠的嫡子，也有不受重视的庶子，进来帮衬自家兄弟的。

　　皇甫羽每天都有很多的事要做，并不能时时跟他们待在一起，所以但凡一有机会，几个世家子弟就如同开屏孔雀一般，在他面前争奇斗艳。

　　没有士族公子的应有的修养气度，倒是像极了在后宫拈争风吃醋的妃嫔，虽然文元帝的后宫根本就没有一个妃子。

　　后宫女子被围困方寸之间，她们所能争的只有后宫的柄权，帝王的宠爱。

　　而这些世家子弟，堂堂七尺男儿，出生名门望族，想要什么不能靠自己的学识与才华来争取，却偏偏，学那些谄媚的手段，以此来往上爬。

　　皇甫羽素来厌恶，看不上这些，相较之下，平日里看着有些厌烦的萧子戚都可爱了许多。

　　他萧子戚总是一口一个皇子哥哥的跟在皇甫羽身后，皇甫羽也乐得拿他做挡箭牌，一时间关系倒是亲近得多了。

　　而这也为后来萧子戚落入冰窟，皇甫羽腿上的落下的旧伤埋下了隐患。

　　年少的皇甫羽没有想到，这些士族里面出来的少年心思竟能阴毒这种程度。

　　几人记恨萧子戚时时呆皇甫羽身边，几次三番给他使绊子，下黑手，但萧子戚历来聪慧机敏，非但没有吃亏反而还让他们自作自受。

　　萧子戚有时还会得意的向皇甫羽炫耀，瞧着萧子戚那骄傲的小模样，皇甫羽也时常哭笑不得，虽然知道他聪明，但皇甫羽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他们人多势众，偶尔教训一下就好，还是不要玩太过了。

　　萧子戚总是这边答应了皇甫羽，那边又继续作弄那些士族子弟。

　　皇甫羽便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闹，没有放在心上，再说有长公主给萧子戚撑腰，这小子可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主儿。

　　这一日皇甫羽像往常一般到御书房听文元帝与几位大臣议事，一般这个时候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连子戚都是不可随便进去的。

　　皇甫羽想起来萧子戚跟他说的，那些个世家子弟又想出新办法给他下套，让皇甫羽从御书房出来后去找他，他请皇甫羽看场好戏。

　　脑海里浮现出萧子戚狐狸般狡黠的神色，皇甫羽不由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开始有些期待他口中所说的好戏了。

　　就连文元帝他们在说什么都没怎么注意听，直到文元帝看着他的方向重重咳嗽了一声，皇甫羽才回过神来。

　　见殿中所有人都已经停下议论，看着自己，皇甫羽不禁有些赧然，脸上一热，忙低头请罪。

　　“算了，无事，你本也年纪不大，偶有走神也是很正常，今日就到这里，朕与诸位大人还有要事相商，羽儿你先退下吧！”文元帝摆摆手，让他先走。

　　皇甫羽行了一礼，退到了殿外。

　　外面寒风一吹，皇甫羽才感觉到面皮滚烫，不禁有些懊恼，这还是第一次走神儿被人围观，这滋味可不大好受。

　　“殿下，要回去了吗？”王德走过来，看了一眼御书房还不见其他大人出来。

　　“嗯，我们走吧，父皇与几位大人还有要事相商。”皇甫羽快步走朝前头，“对了，子戚在哪儿你可知道。”

　　“奴才不知，殿下找萧小公子有事？”王德亦步亦趋地跟在皇甫羽身后。

　　“没事。”皇甫羽皱了皱眉，心下不悦，这小子，是他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要请自己看好戏的，害他出了这么大的丑，人却没了，看等下萧子戚回来自己怎么收拾他。

　　可这一等，便是到了午后也不见人影，皇甫羽只饮着茶，听下首的一排世家子弟叽叽喳喳。

　　王德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皇甫羽放下茶盏，茶盏底部与桌面相撞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叽叽喳喳的人登时噤声。

　　“殿下，萧小公子不在长公主殿下的长乐宫，其他地方也没有找着人？”王德素来稳重，可今日明显也是慌了神。

　　皇甫羽微微眯起眼睛，朝下方坐的八人扫了一眼:“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萧子戚去了哪里？”

　　闻言，几个人神色各异。

　　其中一人定了定心神，只道:“萧公子性子跳脱顽劣，与我等相交不深，我们确时不知萧公子现下在何处。”

　　“是啊，殿下，您是不知道这萧公子平日里仗着与殿下您关系好，时常作弄我们，我们不经常在一块儿。”

　　“对啊，殿下，许是萧公子躲哪玩去了？没准过会儿就回来了呢！”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吗？”皇甫羽面无表情的扫过下面一张张脸。

　　“当然，我们的话句句属实，还请殿下相信我们！”几人被皇甫羽目光刮过，神色惊惶，却依旧不肯松口。

　　“好，很好！”皇甫羽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萧子戚性子跳脱顽劣，与你们相交不深。”

　　几人条件反射的想点头，却被皇甫羽突如其来摔出去的茶盏吓了一跳，眼神躲闪，时不时看向刚才带头说话那人。

　　“张恪，”皇甫羽缓缓念出了那人的名字，“你父亲张翰之，张大人，任刑部侍郎。”

　　“是，是的殿下。”张恪强忍着慌乱，刚才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把他彻底出卖了。

　　“蓄意谋害重臣子嗣，是个什么罪名啊？”皇甫羽漫不经心的开口。

　　“禀，禀皇子殿下，小人不知。”冷汗已经从额头渗了出来，其他人更是如没卵的鹌鹑一般，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哦？你不知道！”皇甫羽顿了顿，带着嘲弄的语气，“那你父亲，张大人一定知道，如果张大人也不知道的话，我想父皇一定会知道的！”

　　皇甫羽勾了勾唇角，看向其他人，“你们中有没有人知道的？”

　　“小人不知，殿下恕罪。”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皇甫羽一看，正是平时最爱出主意给子戚使坏的徐兆。

　　“答错了，来人，拖下去行刑！”皇甫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大力太监进来，用帕子熟练的捂住徐兆的嘴，利索的将人拖了下去。很快殿外响起了嘭嘭嘭的闷响，因为被堵住了嘴，就连呼痛都发不出声音。

　　剩下的几人目光呆滞，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想告饶却因为有一个前车之鉴，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

　　“王德，”皇甫羽看着这几个人，厌弃的移开了目光，“你来招呼他们，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是，殿下，”王德迟疑着问，“那殿下您呢？”

　　“我去找人！”取过一旁的披风披上，皇甫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若还有不愿说话，或者胡言乱语的，那舌头也不必留了，通通割了喂狗！”

　　皇甫羽跨出门槛，吩咐了侍卫守好殿门，若有人要跑，便直接杀了。如果放跑了一个，那提头来见！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时间越长，心里就不安，子戚，萧子戚，你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