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深不知处当然逃不了一堆问题,好不容易应付完父母叔伯蓝星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遇一人,“宗主。”
蓝曦臣:“今日你与江宗主聊的如何?”
星与 “啊?聊的挺好的。”敢情除了我不知道今天相亲的是谁你们都知道?
蓝曦臣:“你觉得江宗主如何?”
“江宗主啊……”秉承着这位可能是自己未来嫂子的思想蓝星与道,“年轻有为,不衿不伐,彬彬有礼,与其相处很轻松自然。”所以宗主你的眼光很好,这个主母相当不错。
蓝曦臣垂眸未再说什么,蓝星与正准备行礼告辞。
“景仪说很想你,你有多久没见他了?”
蓝星与僵住:“……一个多月吧……反正以后不见的时候多的是。”
蓝曦臣:“星与……”身为族兄,他当然知道蓝星与的心结是什么。
蓝星与回了他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道:“宗主放心吧,我没事。”
今天蓝星与答应去相亲不是因为她放下了,而是因为大家都希望她放下。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把兄嫂的孩子抚养成人,可是有一天三岁的小景仪跑到她面前问道:“姑姑我的爹娘呢?为什么我没有爹娘?”
为什么我没有爹娘?
她紧紧的抱着那个孩子,“阿念,对不起……”
她把景仪托付给了蓝曦臣照顾,不是因为看开了,是因为她怕了。她曾想过自我了断,年幼的景仪抓着她的衣摆哭着道:“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阿念会好好听话的……姑姑不要丢下我……”
“傻小子,姑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其实蓝星与不会做饭,她是看到小景仪见别的小朋友吃着母亲做的糕点满脸羡慕后学的,炸了好几次厨房。
几个月后颜氏上门提亲。
蓝曦臣听闻后:“这个……要看星与的意见。”
蓝星与愣住:“颜云川?”
蓝景仪:“姑姑不成亲是因为我吗?”
星与:“……怎么可能,你看三岁后我管过你没。”
景仪:“最关心我的就是姑姑啦!姑姑要是成亲了,我就可以多一个亲人了啊!以后还有弟弟妹妹有什么不好?”
良久星与展颜一笑:“宗主,我答应。”
蓝曦臣疑惑:“你不是喜欢江宗主吗?”
蓝星与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江宗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清谈会快到了。
不净世,清谈会
聂怀桑坐在首位,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就心安理得的退场了。作为一个吉祥物当然要有吉祥物的自觉。反正仙门百家又不会来找他,乐得清闲。
现在的清河聂氏,已经不是以前的清河聂氏了,谁会在意一个“一问三不知”?那个最在乎他的人已经不在了,偌大的不净世,只余他聂怀桑一人。
“聂怀桑,你的刀呢?”
“在……在房里。不对,在校场。不对,我……想想……”
“我这就去找!”
“不用了!找来你也练不出什么。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烧了!”
“不要啊大哥!这些都是人家送我的!”
“做家主又用不到那些东西。”
“我又不做家主,大哥你做就好了,我才不干!”
“聂怀桑,你是不是想我这刀劈你头上去!滚回来!”
“大哥,时辰到了,该休息了!”
“你一炷香前才休息过。给我继续,练会为止。”
“反正我又学不会,今天不练了!”
“一套刀法一年了还没学会,校场站一炷香就喊苦喊累,不求你出人头地可你连自保都难!清河聂氏怎么出的你这种废物!一个两个都绑起来天天打一顿才好。给我把他房里那些东西都搬出来!”
“刀刀刀!妈的谁要练那破玩意儿?!我乐意当废物怎么着?!谁爱当家主谁当去!我不会就是不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勉强我有什么用?!”
谁能想到他们留给彼此最后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大庭广众之下走火入魔发狂而死——看似无懈可击、无可奈何的一桩憾事,事实果真如此简单吗?
聂怀桑不信。
大哥生前那段时日除了自己最常见的还有谁?敛芳尊金光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清心音……清心音……对了!清心音!音能清心那能不能乱心?
聂怀桑仔细回忆着金光瑶弹奏的曲子,奇怪……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啊?
“曦臣哥,我好怕,最近我老是做噩梦,你能给我弹一曲清心音吗?”
不一样……不一样……曦臣哥弹的和三哥不一样!
各处收集乐曲,终于……
“乱魄抄……三哥……?”
……
“曦臣哥,怎么没见到三哥?”聂怀桑问道。
蓝曦臣:“他说几座瞭望台出了点问题,过去一趟。也不知怎么样了。”
聂怀桑摇着扇子,道:“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地方出了事情,问题应该不大。”
蓝曦臣:“但愿吧。”
聂怀桑垂眸,眼中一道冷芒在一闪而过。真的需要要重新认识一下三哥呢。
感觉衣摆被人拉了拉,聂怀桑低头,看见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蓝景仪把手里捧着的桂花糖糕递给他道:“怀桑哥哥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别不开心啦!”
聂怀桑拿起一块尝道:“真甜。”,一问三不知还是有人在意的。
蓝曦臣提醒道:“景仪,要叫聂宗主。”
景仪眨着大眼睛没吭声。大概是做宗主的都有拐……哄孩子的天赋,反正蓝景仪挺喜欢聂怀桑的。他觉得聂怀桑是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不想叫他宗主,聂怀桑好像也不喜欢别人叫他聂宗主。叫叔叔?又不老,不叫!于是聂怀桑被某人强行降了辈分。
聂怀桑揉了揉景仪的头,笑道:“不必计较,他爱怎么叫随他就好了。”
蓝曦臣叹气,不自觉的望向对面江澄发呆。
——“总有一天那个人会成家的,站在他身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到时,蓝曦臣,你可甘心?”
甘心吗?
正在喝酒的江澄感觉有人在看他,一抬眼正好对上蓝曦臣的眼睛,两人齐齐一愣……江澄率先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蓝曦臣亦是饮尽杯中茶水,满口清苦。
坐在最近的聂怀桑正在和蓝景仪说
着话,谁也没注意到两位宗主间的古怪气氛。
清谈会结束后,敛芳尊也回了金麟台,官方回复:没什么大事。具体有没有事也只有几个人知道了。
聂怀桑在金麟台闲逛着,金麟台的人对他是熟视无睹。
“聂宗主好。”带着傲慢与嘲讽。
聂怀桑笑笑,这些年,这样的态度他已经习惯了。他终究不是大哥,不是当宗主的料。
“你是……?”
眼前之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十分秀逸,干净得仿佛被月色洗练过,舒眉朗目,唇角微弯,一席金星雪浪袍。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连忙行礼,道:“聂宗主,在下莫莫玄羽。”
莫玄羽?哦想起来了,金光善生前从莫家庄接回来的私生子。
“你认识我?”聂怀桑问道。虽说他经常到金麟台,但金家把莫玄羽“藏”的太好了,他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莫玄羽腼腆的笑了笑,道:“我……在阿瑶身边见过你。”
阿瑶?听起来他跟金光瑶关系好像不错,聂怀桑挑眉道:“金光瑶待你如何?”
莫玄羽:“他待我很好。”想了想接着道,“金麟台上只有他愿意待我好。”
聂怀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谁不知道金光善接一个私生子回来的用意?他这位三哥还真是……城府极深啊!
聂怀桑笑够了,问道:“你信他?”
莫玄羽点头道:“信!”
聂怀桑:“那你又怎么判定他待你好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应该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接回来。”
莫玄羽:“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他待我好,是事实。”
他永远记得初上金麟台时,那个应该称为父亲的人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挥手道:“好了,带下去吧。”就像驱赶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哪怕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金麟台的人都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小丑,他们肆意嘲笑着。
那个人走到他面前温和的对他道:“玄羽,跟我来吧。”
他怯怯抬头,那个人微笑着,眼里没有嘲讽,没有不屑。那个人是他的兄长,他在金麟台唯一的光。
聂怀桑:“事实?所谓的事实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我问你,若有一待你极好的人,却杀了你唯一的亲人,你会如何?”
莫玄羽毫不犹豫道:“不可能的,既然待我极好,又怎么可能杀我的亲人。”
聂怀桑冷笑:“待你好是事实,杀你亲人也是事实,又有什么不可能!”
金光瑶对他好吗?当然好!那是他曾经的三哥。
“怀桑喜好风雅,醉心书画,又没有那些顽劣恶习,岂能说是乱七八糟?”
“东西没了也没什么,回头三哥再给你找……”
也只是曾经的……
莫玄羽似被他吓到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聂怀桑回神,收敛满身冷气,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
莫玄羽:“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聂怀桑沉默,良久道:“没什么误会。总之不要太相信他了。”
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说这些呢?或许只是觉得一个是没人在意的私生子,就算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