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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手镯

曦澄:碧落黄泉

回到莲花坞已经半月有余,之前昏睡的弟子有三人,皆是当年射日之争时入的江家,所求也不过是家人团聚。

        得知那精怪名为清和,并未难为他们,也没有制造幻象,正如清和所说:他只不过造了一个梦,想醒自然会醒。清和也助他们进入梦境,奈何无果,而且受造梦力量波及他们亦是深陷其中。而后见曦澄二人来时,清和大概已经不指望这些修仙者了,于是相当不配合。

        江澄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无论任谁来看都是空空如也,但江澄知道那里戴了一只玉镯,他同样看不见它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半个月江澄想尽了各种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就是弄不下来,同时也证明了这镯子的质量是相当的好。唯一有点儿安慰的就是这镯子没有显形过,不然他堂堂云梦江氏的宗主戴着个镯子到初晃悠像什么话?更要命的是蓝曦臣戴着另一只。要是两人戴着镯子在像清谈会这种场面碰上了,那场面……

        正胡思乱想着,镯子显形了……

        江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东西显与隐的契机是什么?

        “宗主,泽芜君和金小公子来了。”门生汇报。

        蓝曦臣?他来莲花坞干嘛?等等!金凌!不是让你这臭小子离这个姓蓝的远点儿吗?!

        江宗主现在很烦躁!但是礼数还是要周到,“带他们去……”

        “舅舅!”人未至,声先到。有金凌这个“通行证”在莲花坞当然不会有人不长眼拦着蓝曦臣。

        “咦?舅舅你手受伤了吗?”金凌直接推开书房门,就看到江澄坐在案机后面无表情的一层层的往右手腕上裹着纱布。

       江澄没理他,视线直接到了被金凌拉着的蓝曦臣身上,面无表情的将蓝曦臣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定格在左手上……袖子太大挡住了。

        蓝曦臣见他手上的纱布也是一愣,这该不是为了取那只镯子弄伤的吧?“晚吟你的手……?”

        江澄收回包好纱布的手打断他道:“无事。泽芜君请坐。”

        “多谢。”蓝曦臣在旁边的太师椅就坐。

        江澄一直盯着他的左手看,这会蓝曦臣坐下了,衣袖自然也会往上拉些许,果然素白劲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质地上呈的镯子。

        蓝曦臣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的左手看去……

        再看看已经被江宗主自己包成粽子的右手……

        蓝曦臣明白了,沉默。

        金凌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家舅舅身上,他凑到江澄身边,“舅舅你手怎么了?疼不疼?”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

        江澄避开他,道:“没事 不用担心。”

        金凌急了:“还说没事!都肿了!”凭他舅舅的手怎么可能裹出那么大一坨出来!

        江澄:“……”

        江澄:“你先出去。”

        金凌:“我不!”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蓝曦臣,“泽芜君,你帮我劝劝舅舅,你看他手都肿了……”

        江澄:“……我手好好的,没肿。”

        蓝曦臣:“阿凌……你先出去吧。”

        金凌不干!他今天一定要知道舅舅手怎么了。

        趁江澄不注意拉下他的右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纱布……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嗯,舅舅的手没什么问题,就是……这镯子是怎么回事儿?别说还挺好看。

        江澄抽回手,道:“行了,你先出去。”

         “哦。”金凌乖乖点头,“泽芜君……咦?!泽芜君你什么时候也戴了个镯子?”他发誓,刚刚绝对没有!

        蹭蹭蹭跑到蓝曦臣身旁,把他的手也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番,结论是:这两只镯子是一对!

        感觉泽芜君的手好像比舅舅的大一圈,这镯子是怎么戴上去的?当然这不是金凌思考的重点,他思考的重点是:“所以这是舅舅和泽芜君的定情信物!”掷地有声。

        书房一时间落针可闻……

        江澄磨牙道:“你在胡说什么!”

        金凌拉着蓝曦臣的手臂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道:“才没有胡说!话本里都写着了,‘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江澄被他气笑了,道:“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金 头铁 不怕死 凌:“当然知道,意思就是‘用什么来维系我们生死相约的爱恋?就用我手上这对玉镯’。”

        这要是搁平时金凌早就怂了,但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有泽芜君在,金凌心态稳的一批,不慌。

        这臭小子平时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书?!江宗主决定以后外甥的要好好安排一下了。

        蓝曦臣用另一只手揉着额头道:“阿凌误会了,这不是什么……信物。这对镯子是有主人的,只是我和你舅舅机缘巧合中戴上暂时取不下来而已。”

        金凌瞅了瞅揉着额头的蓝曦臣,又瞅了瞅站着黑着脸的江澄,缓缓点头:“哦——我知道了……”,这镯子的主人把一对镯子分别送给你们两个人,说明你们的关系一点不一般!

        “阿凌乖,先出去吧,我和江宗主有事要商量。”

        “哦,那好吧……”金凌慢吞吞的挪出书房,慢吞吞的关上门。

        好一会儿江澄才让自己的脑子静下来,主要是金凌说的那几个字太过石破天惊,惊得他一时回不过神。

        江澄缓缓坐下,抬眸道:“泽芜君来莲花坞有何贵干?”

        蓝曦臣沉默良久道:“……若是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泽芜君当真清闲。”

        “你以前说过,有时间我可以来莲花坞。”

         “那泽芜君请自便,江某就不奉陪了。”说完直接起身就走。

        蓝曦臣眼中划过一抹痛色:“晚吟,你我之间为何一定要如此生疏?”

        “蓝宗主,请问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

        “蓝宗主若是无事,那江某先告辞了。”他不想与蓝曦臣在这件事情上多作纠缠。

        “半月前我们在香溪竹林看到的事情,你觉得真的只是幻象吗?”蓝曦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然道。

        走到门前的江澄顿住,背对着他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关于你或者说是针对你的幻象?”

        “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我去寻过他,他确实是古井化灵。而井,能同幽冥黄泉。”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说完直接推门而走。真与假还重要吗?

        至射日之争后云梦江氏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看似稳固,实则飘摇。他不愿再去信任何人,因为希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若是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奢望,最后是不是也就不会痛苦?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手上的镯子不知何时又隐形了,而且这一隐就是数年之久,久到两个戴着他的人都快把它遗忘了……

        蓝曦臣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未动,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紧握的双手,发白的骨节展示着他心绪的不平。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不欢而散,他似乎不愿与他待在一起,哪怕多一瞬。

        ……

        几日前蓝曦臣确实是去寻过清和,一是为探那日幻象为何,二是问这镯子是何故。当然,清和没有给他答案。

        临走时清和问了他一个问题:

        “蓝宗主,你事事皆为旁人考虑,可曾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我在乎的人,余生喜乐安康。”

        清和:“可惜啊!你在乎的人心中都有怨结,如何喜乐安康?”

        蓝曦臣抿唇不语。

        清和继续道:“总有一天那个人会成家的,站在他身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到时,蓝曦臣,你可甘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

        “你们人类果然喜欢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吗?大概是吧!

        ……

        “泽芜君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不多留一会儿?”见蓝曦臣要走,金凌急了。

        “江宗主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泽芜君,你是不是跟舅舅吵架了?”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那人若是愿意同他吵几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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