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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交锋

曦澄:碧落黄泉

清和:“看,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只不过是造了一个梦。”

        江澄:“我没有向你许过愿,你又为什么要给我造梦?”

        清和:“因为你很痛苦啊!你活的很清醒也太过清醒。你失去了太多,有太多的求而不得。”

        “你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小房子里,你渴望着有人能靠近你,同时也惧怕着靠近你的人。你怕有人看见你的软弱,你的无助,你的崩溃,你亲手逼走了想要靠近你的人。一个人抗起一切很累吧!可是除了自己,你还能信谁?你还敢信谁?!”

        修炼千年,想要探知人的内心,是何其容

        “你闭嘴!”紫电挥出 

        清和轻松躲开,笑道:“为什么要闭嘴,我那里说错了吗?既然如此痛苦,何不干脆任性一次了?”

        任性?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任性,可唯独他江澄不可以,从十七岁那年开始,他的身边群狼环视,一步走错便是粉身碎骨。

        蓝曦臣:“阁下请你别说了。”

        清和转向他:“怎么啦?心疼了?可是你又什么资格去心疼他呢?”。

       蓝曦臣:“我……”

       清和:“你以为自己能照顾好所有人?别天真了,你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蓝曦臣无言。不夜天、乱葬岗,他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的崩溃,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原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可是这么多年了,静室响起的问灵,莲花坞抓住的鬼修,都在告诉他:看,有些伤,时间越久便会越痛。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伤痛,又凭什么劝别人放下?

       江澄:“你根本不是在帮实现他们的愿望!”

        清和:“他们现在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怎么不算实现愿望?”

        江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幻象而已。”

        清和:“虚假又如何?谁会在乎?!你们人类不就是最喜欢自欺欺人吗?”

        蓝曦臣:“你所谓的实现愿望就是把他们困在梦中吗?”

        清和:“把他们困着梦中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

        蓝曦臣皱眉:“他们自己?”

        清和:“死者复生,功成名就,和谐美满,多好的梦啊!为什么要醒?”

        江澄:“那他们的亲人呢?那些在乎他们的人怎么办?!”

        清和:“……与我何干?他们自己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管?”

        江澄:“你……!”紫电噼啪作响,废话怎么久他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森然道:“让那些人醒过来。”

         清和摊手,道:“我只是造了一个梦而已,想醒自然就会醒,醒不醒的过来看他们本事。”说完便消失了。

        江澄阴沉着脸站在原地,心情显然相当不好。本以为是什么邪祟做乱,扰人心智,结果竟然是一群人在做白日梦不想醒。

        蓝曦臣道:“我们还是先回去问问关于这口井的事情吧。”

        江澄:“你怀疑他是真身是这口井?!”

        蓝曦臣示意他边走边说。“这里除了竹子,最显眼的就是井。普通的精怪不可能在你我面前将气息隐藏的这么好,而且……”

        江澄接过话头:“而且一般人不会向一颗竹子许愿。对着一口井许愿就靠谱多了。”

        蓝曦臣:“若是井灵,想办法让那些人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井不会像泉一样自然产生,有井的地方必会有人烟。产生井灵的情况无非两种,一是时间足够长,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与人类生活的烟火气,自然而然的产生灵智,如此产生的精怪一般性情温和,与世无争。

        二是由人的怨气催生,只要这口井死的人够多,怨气够重,就有机会催生出灵智。这类精怪一般都是性情暴虐,伤人的几率也会更高。

        清和即以修成人形,在此地最少千年却从未出现过伤人的事件,应属于前者。

        ……

        吴村长家里

        吴村长:“竹林里的井?那井有问题?!是不是里面的水也不能喝了?”

        蓝曦臣安慰道:“不必担心,井水没什么问题。我们想知道关于这口井有什么渊源。”

        吴村长以手撑着下巴,思索道:“渊源……这口井应该很久了,里面的水从没有干过。一百多年前先祖们在这里定居的时候有一种说法就是……那是一口神井,向它许愿并扔一枚铜板,它就好实现许愿人的愿望。”

        江澄追问道:“那你们都向他许了什么愿望?”

        吴村长:“大伙儿都是当作故事听的,要说许愿那也就是小时候,都是许些什么……要些零嘴啊,闯了祸不要挨打什么的。长大了也就不信那些了。这井真没什么问题?它真能实现愿望?”

        江澄:“井没问题。能不能实现愿望不知道,反正脾气挺大。”

        吴村长:“啊?”

        ……

        想让深陷梦境的人醒过来,就先要进入梦境之中,让人有醒来的欲望。至于怎么入梦 ,当然是去找造梦者。

        江澄围着井转了好几圈,不耐烦道:“快出来!我们有事找你。”

        没动静。

        “你聋了吗?!再不出来我就毁了这井!”

        还是没动静。千年大妖的本体可是很坚固的。

        要不是自己家也睡了几个,江澄才不会回来,他一点儿都不想见到那个让他满心不爽的妖怪。担心蓝曦臣?不存在的!

        蓝曦臣:“阁下还请出来一叙,我们有事相求。”

        依旧没动静……

        江澄感觉自己的暴脾气压不住了,抬脚欲踹,蓝曦臣赶紧拦住他,开玩笑,这一脚下去疼的不是自己吗?

        蓝曦臣犹豫道:“要不……我们许个愿试试?”

        江澄:“……”

        江澄:“你认真的?!”

        “你们还来干嘛?都说了是他们自己不愿意醒。与我无关!”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人转身,见清和向他们走来。废了半天劲儿,结果人家不在。

        江澄:“只管挖坑不管埋,你可真是能耐。”

        清和站定双手抱怀,道:“是比你能耐,好歹我还有本事挖坑。有本事你也让他们做一个美梦啊!”

        “你……!”果然就不应该回来,让他们睡死算了!江澄愤愤的想着。

        蓝曦臣:“我们前来想请阁下帮个忙。”

        清和很干脆:“不帮!”

        蓝曦臣:“为何不帮?”

        清和:“为什么要帮?”

        蓝曦臣:“因为你想让他们醒过来。”

        清和冷笑道:“呵!凡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澄插话道:“既然凡人的事和你没关系,那你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圆他们一场梦?”

        清和:“因为他们很烦啊!一个莫须有的传说,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现在多清静。”

        蓝曦臣:“你是想帮他们的,但是你没想到他们会把自己困在梦里。”

        这么多天,许愿的人不少,可昏睡的只有最初的几人。有人说:梦是魂魄的一次旅行,没人会愿意被其他人强行拉回来,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回归。想要强行带回的后果往往是再也回不来。

        蓝曦臣:“帮我们入梦吧,让他们再做一次选择,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

        ……

        吴三的梦境

        曦澄二人带着吴三的傻儿子一起入了梦。

        眼前的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子,门开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出来,疑惑道:“你们是?”

        “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人。”

        吴三脸上浮现迷茫:“回家?”

        “当家的,是谁啊?”门内,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父亲,让客人进来吧。”

        傻儿子踌躇不安道:“阿爹,我……我们回家……好不好?”他不知道阿爹怎么了,但是他觉得阿爹要是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张婶……张婶教我怎么熬粥,我我学会了,我熬给你吃好不好?”

        “父亲,怎么了?”青年走到了吴三身后。

        相同的面容,一个呆滞,一个灵动,一扇大门,两个世界。

        吴三笑道:“没怎么,我要回去喝粥了。”

        梦境在美也别忘了,有人在等你回家。

        ……

        鬼门关

        有四魂至黄泉路行来,无鬼差接引陪同,守关的两鬼差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复而继续抱着三叉戟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走在后面的一个女子对他们微笑道:“多谢。”

        鬼差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

        清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面前的白无常道:“干啥?地府不是允许亡魂向家人托梦的吗。”

        白无常暴跳如雷,道:“你那是托梦吗?!啊?!你把地府的鬼魂都带走了,你管那叫托梦?!”

        清和:“我又不是没把他们送回去,再说人家看看自己儿子怎么了?!”

        白无常继续跳脚:“你……!”

        清和靠在一颗竹子上挑眉道:“我怎么了我?我是把地府的魂魄弄丢了,还是让人借尸还魂,起死回生了?我还干什么了?之前我每天让人做梦怎么没见你出来啊?!”

        白无常觉得自己快被这货气死……不对,是气活了。想当初那个刚凝聚出人形的小妖有多单纯,现在这家伙就有多气人……气鬼,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白无常:“你自己说说你带了几个魂出来?!他们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清和:“没关系啊!我就是闲得慌。”

        白无常:“……”,好想打人!

        白无常:“那我帮你找点事做啊!”

        清和连忙打断他:“不要。我又不是地府的鬼差,也没拿地府的供奉,地府的事情我才不管!”

        白无常磨牙道:“你不是很闲吗?!”

        清和:“现在不闲了啊!我发现造梦挺好玩的,要不给你也造一个?对了,鬼会做梦吗?”

        白无常忍无可忍,甩袖而走,他可是很忙的。

        待确定对方已经走了后,清和靠着竹子缓缓坐下,再也掩饰不了疲惫与虚弱,阳光穿过他的身体直直照在地上,他的身体竟有消散的迹象。

        以器物之身凝聚人形,灵力远比普通妖物雄厚的多。井通幽冥,清和来往冥界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就算是这几日维持梦境不散,护人神魂也不可能让他如此虚弱。

        清和不知靠了多久,身形终是稳定了下来。闭着双目淡淡道:“人已经醒了,你们还有什么事。”

       曦澄二人驻足, “来还东西。”蓝曦臣道。

        清和:“不用了,那东西我留着没用,你们留着玩儿好了。”

        蓝曦臣:“……我们是想问问……这东西怎么取下来?”

        “什么?”清和起身,曦澄二人并肩而立,蓝曦臣温雅如旧,不过神情带着几分困扰和无奈,而旁边的江澄则全程黑着脸,看上去心情相当不好。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二人手上各戴了一只玉镯,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镯身无雕花装饰,内似有一道血线游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对镯子没啥大用处,就是能让佩戴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走散,问题是……它现在取不下来了。

        清和注视他二人良久,终于在江澄快炸毛前开口了:“因为它觉得你俩有成为它主人潜质。”

        江澄:“你一对镯子还认两个主人?!”

        清和:“正是因为镯子是一对才会认两个主人啊!”

        江澄:“把这玩意儿给我弄下来!”

        清和:“弄不下来。”

        江澄:“你……!”

        清和:“你凶我也没用,这镯子又不是我做的。”

        蓝曦臣:“那要如何才能将它们取下?”

        清和:“器物有灵,除非它自愿,比如让它认主什么的。至于他怎么认主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放心,这镯子自带隐身功能,不过偶尔会失效。”

        ……

        地府

        孟婆给将要投胎的魂魄盛了一碗孟婆汤汤,对正在帮忙的青年道:“见到人了?”

        若是没有地府的人帮忙,清和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随意带走地府的魂。

        青年答道:“见到了。”

        孟婆点头,随后递给青年一面镜子,镜身漆黑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背后未刻有纹路,两尾银鱼首尾相连游于镜边。

        “这是……?”青年疑惑。

        孟婆:“三生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地府还是人间,只要有你想见的人都能看到。”

        青年接住镜子的手有些颤抖,道:“真的……可以吗?”

        孟婆摆手道:“拿去吧!我已经没什么牵挂的人在凡间了,你投胎前记得还我就行。”

        青年郑重向孟婆施了一礼,道:“多谢。”

        孟婆笑道:“没什么好谢的,反正我老婆子留着也没有。有空你们多来陪我聊聊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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